自那日以后,月华与太后的关系便融洽起来,经常地走动,蕤儿与翙儿也在清秋宫与瑞安宫里变成了香饽饽。
太后在对于儿子所有权的争夺中败下阵来,将所有的精力与关爱全都放在了两个孩子身上。
隔辈亲不是虚的,它实实在在,甚至是宠溺。更何况,太后望眼欲穿,眼巴巴地盼了这么多年。
对于后宫的所有事务,太后压根就无暇打理,完全做了甩手掌柜,全都推给月华。自己就像忙碌的陀螺一般,围着两个孩子打转,精神百倍。
夜间太后也舍不下蕤儿与翙儿,将他们留在自己的跟前不撒手,或者与月华一人一个,都有了解闷作伴儿的。
两个孩子如今夜里都睡得香沉,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整宿地闹腾,不睡觉。就是月华会觉得空落落的,极为不习惯。
虽然太后也同她一样谨慎,不愿意假手于人,形影不离地守着两个孩子,月华就是失落,尤其是蕤儿同太后越来越亲密,不再那般依赖她的时候,她觉得就好像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心里空荡荡的。
或许,这就是自古以来,婆媳关系难以相处的一个潜在缘由。
月华玩笑着表示嫉妒,太后挤眉弄眼地打趣她:“将翙儿和蕤儿交给哀家,你和皇上抓紧时间再生两个,那样宫里也热闹一些。”
月华顿时哭笑不得。
委实,现在皇宫里少了那些是非,没有了勾心斗角,有些*静了。
她与陌孤寒对于皇宫里的宫人们重新拉网一般调查过,但凡与林公公有干系的人,一律严查,宫里很是风声鹤唳,紧张了一些时日。
左右如今主子少了,许多奴才都清闲起来,整个皇宫就显得臃肿。再加上喋血堂的残余仍在,危险就一直在身边潜伏。陌孤寒与月华两人商议过,决定裁剪一些宫人,只留下身家清白,又做事勤快的,其他人有出路或者依靠的,给些银两打发回去,没有出路的,打发到皇家的农庄里做事。
人员简单了,杂七杂八的事情也就少了。就连怀恩也好像要销声匿迹一般。
泠贵妃将所有的罪过自己承担下来,月华对于误会了怀恩有那么一点愧疚。想着哪日里寻一个时间,将以前的事情说开,是对是错,解开其中疑惑,两人也好坦然相处。
怀恩好像也敏感地觉察到了月华对她怀疑,所以,她一直在关鸠殿里足不出户,极少再主动到清秋宫里来。两人见面,虽然依旧有说有笑,但是不约而同地有了一丝尴尬与隔阂,不似原先那般无间。
原本,即便是沉默,两人之间涌动的空气也是鲜活的。如今,不经意间的话语停顿,便是瞬间的空白,所有的一切都凝固起来。
月华许多未出口的话也戛然而止,说不出口。
再次打破皇宫里安静的,是泠贵妃生产的消息。比预算的要稍微早了一些。
泠贵妃虽然是被打进了乾西四所,但是太后平日里的用度也没有亏待她,对她格外开恩。她身边也有年老的婆子专门伺候着,并不怎样艰难。
虽然当初风光无限,但是终究只是个过气的主子,再加上她一直颐指气使习惯了,从来不会对下面人和气谦让,这婆子逐渐生了意见,对她怠慢是肯定的。
她开始阵痛是在午后,断断续续,并不怎样厉害,所以婆子也没有禀报。
但是一直到夜半,就开始痛得受不了,大呼小叫,叫得有些凄惨。婆子开始慌了,可是掂量之下,夜半三更的,又不敢惊动主子。
她虽然并不知道这泠贵妃怀的是个孽种,但是她明白,这孩子是不得皇上太后待见的。因为这么长时间,皇上从来都没有过问过一声。
她对于生孩子也是经验老道的,守在泠贵妃跟前,没好气地说:“你若是命大,就安生将孩子生下来。否则,也只能明日天亮了,再回禀给太后知道。”
泠贵妃痛得撕心裂肺,挣扎着死去活来。
婆子满脸不耐:“生孩子的,婆子见得多了,谁生孩子不是鬼门关上走一圈,疼个半死。要不说当娘不容易。但是也没人像你这样娇气。”
她絮絮叨叨地说,仍旧并未重视,只当做泠贵妃身娇肉贵,禁不住痛楚。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泠贵妃已经死去活来晕倒了两次,人都奄奄一息了,孩子还是没有动静。
婆子打着哈欠,掀开单子,就骇了一大跳。
床上许多的血,触目惊心。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事态严重,忙不迭地跑去敲门,大声叫嚷:”泠贵妃难产,怕是不行了,快些禀报太后娘娘!”
婆子怠慢,这看守冷宫的人一样也不会将泠贵妃放在眼里,被吵起来,磨磨蹭蹭地颇不耐烦。
婆子怕晚了再担干系,惊慌地催促:“是真的,泠贵妃马上就不行了,快些禀报给太后娘娘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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