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孤寒沉吟不语,月华已经三两下收拾好了自己的仪容,过来帮他将衣衫整理好:”我们去看看鹤妃吗?”
陌孤寒点点头:“朕原本并没有想治她死罪的。”
月华低低地“嗯”了一声:“妾身明白,皇上节哀。”
陌孤寒站起身来,明显心里是有些失落的。月华不知道鹤妃留给他的遗书里究竟说了什么,使得陌孤寒突然就这样伤感起来。
月华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安慰道:“鹤妃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皇上不用太过自责。服食五石散,原本就是饮鸩止渴,对身子大有损伤。”
“她服用寒食散,其实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漂亮一些,希望朕能够瞧她一眼。”
陌孤寒喉结滚动,显然鹤妃的死,他多少还是有些愧疚。
外表看起来那般冷酷的一个男人,其实他的心比谁都软。
月华轻轻地抱抱他,体贴地给他一点安慰,陌孤寒揽着她的腰。两人一起走出清秋宫,向着冷宫走去。
冷宫里,鹤妃的尸首已经抬了出来,停在斑驳的门板上。
因为她进冷宫的时候,陌孤寒并没有夺了她妃子的位份,所以太监们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
冷宫里经常会有人横着抬出来,不用请示,立即就送去养蜂夹道,一把火焚烧了,丢进枯井了事。
若是陌孤寒不过问,那口枯井也是她的去处了。
纤歌的尸体就停在鹤妃身边,一把匕首插在心口的位置,殷红的血染红了胸口的衣襟,立即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冻结住了,血玉一般的颜色。
纤歌还在笑,咧着嘴,笑意就那样僵硬在脸上,看着有些诡异。
鹤妃略微体面一些,虽然也是一身鲜血染就的罗裙,但是面上覆了一块大红的帕子,和她心口的血一样红艳。
泠贵妃等人已经得到消息,也全都赶了过来,远远地看着,不敢近前。
泠贵妃指指鹤妃脸上的帕子:“怎么遮着脸呢,最后送行,怎么也要瞻仰瞻仰遗容不是?”
月华淡然道:“想必这是纤歌给她们主子盖上的,鹤妃向来爱美,这横死之人凸目翘舌,面目狰狞,最是难看,用帕子盖住容颜,留最后一丝尊严吧。”
“那也不能用大红的帕子!这可不吉利,死后会变作厉鬼的。”雅婕妤战战兢兢道。
一旁的泠贵妃趁机挖苦:“雅婕妤这是在怕什么?纵然鹤妃果真是变作了厉鬼,也只会寻害过她的人报仇。你用得着这般胆战心惊?”
雅婕妤轻哼一声,色厉内荏:“我怕什么?不过是好心提醒两句罢了,免得日后不安生。”
泠贵妃意味深长的笑又跳跃到月华的脸上。
“听说鹤妃一直到死,都还在叫嚷冤枉,难道其中果真有什么冤情?听说冤死之人怨气最为深重,肯定会回来索命的。”
月华知道陌孤寒心里不舒坦,所以一直保持缄默不语。听两人越说越过分,忍不住低斥一声:“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乃是宫中大忌,两位慎言,不要危言耸听。”
泠贵妃看不出个眉眼高低,斜眼看看月华,勾唇讥讽一笑:“其实泠儿一直不明白,皇后娘娘是如何得知御膳房里要生变故的,那样慌慌张张地赶回来?衣服鞋子都没有换?”
月华抿抿唇,看一眼一脸阴沉的陌孤寒,不予辩解。
雅婕妤轻哼一声道:“自然是皇后娘娘可以未卜先知,否则又怎么好巧不巧地将陆袭送出宫去,面对周远的指证,可以反打一耙,诬赖他与璇玑有私呢?”
“只是可惜啊,最终棋差一招。这周远周太医身有暗疾,与璇玑和陆袭私通一事便是子虚乌有,令陆袭有孕更是滑稽荒唐。否则你可就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泠贵妃阴阳怪气地讥讽道。
月华与陌孤寒都走得早,并不知道后来暖阁里所发生的事情。听泠贵妃这样说道,月华虽然明知道她是意有所指,指桑骂槐,仍旧忍不住侧目,诧异地问:“暗疾?什么暗疾?”
泠贵妃自鼻端轻哼一声:“皇后娘娘不知道么?周太医就像咱们宫里的阉人那般,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那陆袭摆明就是故意挑唆,栽赃给他。你如何竟然就轻信了?还栽赃到雅婕妤的身上?”
月华不由就是一愣,不知道周远是如何替自己开脱的,竟然能想出这种借口来,难怪他面对自己的质问,一脸淡定从容,不惊不慌。
也难怪,自己急着搭救纤歌,出了暖阁之时,泠贵妃与雅婕妤还是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转眼间两人竟然就达成了同盟,一唱一和的,这样配合。
“是吗?”月华清冷一笑:“周远真有手段。”
“究竟是谁有手段,还未可知呢。可惜鹤妃以死明志,一了百了,这害人的凶手仍旧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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