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权衡利弊,略一思忖,便和缓了眉眼:“皇后说的倒是极有道理,那些宫女为了一点私怨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哀家也是见得多了。可恨那丫头忘恩负义,竟然做出这等阴狠的事情来。来人哪,命人给我好生拷问那亦环,哀家就不信,她做贼心虚,还能扛得住拷打?”
立即有太监领命飞奔着下去,带了几分兴奋。
这些阉人手段阴狠,岂是一个黄毛丫头能吃得住拷打?太后一声吩咐,就已经是板上钉钉。
一场闹剧终于偃旗息鼓,陌孤寒不悦地站起身来,冷声吩咐道:“若是属实了,那丫头也就不要留了。兰才人私自将赏赐的财物外泄,方才引起这样的祸端,也是罪有应得,母后看着发落就是了。”
一锤定音,皇帝陌孤寒直接判定了亦环的生死,纵然她是铁打的身板,如今定然也扛不住了。兰才人长舒一口气,直接瘫软在了地上,仍旧不忘叩头谢恩。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饶是那亦环是受人胁迫也罢,收人钱财也好,她背弃了兰才人对她的一片情谊,已经是罪有应得。月华僵着腰,拜伏不下,只能颔首谢恩:“谢皇上圣裁。”
陌孤寒昂首阔步地从她身边径直走过去,然后顿下身形,斜睨她的脸一眼,似乎是惋惜地道:“皇后的脸看来果真是毁了。”
月华始料未及,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低了头,恭声道:“托皇上洪福,并无大碍,休养两日即可恢复。”
“那便好,”陌孤寒一扬脸,全无丝毫表情:“那这几日,皇后便留在你的清秋宫,不要四处走动了,免得再惹人闲议,又失了我长安脸面。”
言罢便拂袖昂然而去。
月华一阵愕然,这算是惩罚自己吗?还是不想见到自己而已?
泠贵妃终于得意地大笑出声,用帕子掩口笑得花枝乱颤:“皇上他说话怎么这样夸张,皇后娘娘如今虽然一张脸是毁了,但是也代表不了我长安的颜面吧?至于将皇后娘娘软禁起来吗?”
月华莞尔一笑:“泠贵妃想来是误解了皇上的心意,皇上只是怜本宫身子不适,让本宫好生将养而已,免得别人长舌聒噪,坏了情绪。”
泠贵妃“咯咯”娇笑:“皇后娘娘真会自欺欺人。”
太后只佯装没有听到泠贵妃话里的讥讽之意,疲惫地捶捶后腰:“夜色已晚,哀家是困倦得顶不住了,你们姐妹们若是亲热,便留下来说一会儿话也无妨,哀家先去歇下了。既然皇上有命,皇后便安生呆在清秋宫里静养吧,晨安暂时也免了。至于兰才人,也依照皇上所言,禁足七日,小惩大诫罢了。”
太后小题大做,借了休养的由头,三言两语便变相地限制了月华的自由。
月华淡然一笑,丝毫不以为意。如今泠贵妃被太皇太后没收了绿头牌子,自己被陌孤寒“禁足”,这是不是代表着,第一场鹬蚌相争,两败俱伤?
她扫一眼暗自兴奋不已的鹤妃与雅嫔,两人眉梢眼角已经隐约荡漾了春意。而君婕妤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柔和地笑,就像一副静谧的工笔美人图。
兰才人再次磕头谢恩,太后一扫适才的疾言厉色,宽慰两句,便被宫人搀扶着下去休息。
雅嫔早已迫不及待回宫静候敬事房佳音,假意催促泠贵妃:“贵妃姐姐还不快些回椒坊宫么?若是一会儿皇上传召,您去得迟了,怕是要埋怨的。”
泠贵妃掸掸自己衣襟下摆,满脸得意与倨傲之色:“自是不打紧的,今日皇上临走的时候就告诉本宫,近日朝事繁多,怕是有些忙呢。”
言罢,琉璃般的眸子一转,得意的眸光从鹤妃的脸上又跳跃到月华的身上来,颇有些耀武扬威的心思。
鹤妃一声冷笑,声音清凌凌的,好似挂着雪霜:“泠贵妃怕是忘记了,今日太皇太后刚刚下了懿旨,让你这些时日好生休养身子,离皇上稍远一些,莫传染了病气给皇上,那绿头牌子是翻不了个的。”
这就是一根刺,千万提不得的,泠贵妃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青紫,酥胸起伏,怨恨的目光恨不能将说这风凉话的鹤妃灼伤。
“贵妃姐姐莫气。否则肝气郁结,气血不畅,对身体不好,还不知道要多扎多少银针,喝多少的药汤?”
鹤妃话中有话,报了唇舌之仇,心中方觉酣畅淋漓,带着宫人先行转身回了自己的悠然殿。
此事皆因月华而起,鹤妃将战火点燃,便抽身走了,泠贵妃便将太后今日的叮嘱瞬间抛诸脑后。她讥诮地望着月华,满是幸灾乐祸:“在皇上面前自作聪明,哈哈,皇后如今尝到被嫌弃的滋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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