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德再度握紧剑柄, 双腿分开, 目光紧盯着身前的铠甲骑士。
“将军。”骑士轻呵了一声, 向前一跃,劈砍。
裴南德熟练的提起盾牌,右脚脚尖发力, 身子微转,恰好用盾面架住了对方的长剑, 肩膀用力,一个盾击, 只听得清脆一声响,骑士虎口发麻, 长剑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被震飞了出去。
裴南德摇摇头, “坎贝拉, 我提醒过你太多次, 战斗, 首先需要用你的双眼判断,不要冒然进攻。盾同样重要”
坎贝拉拾起长剑, 这一次,她开始斜刺裴南德的腋下。
剑尖还未送出,坎贝拉立刻倒退了一步, 摘掉头盔, 露出一张漂亮、双眼深邃、五官立体的脸蛋出来, 蜜色的肌肤散发着沙滩和阳光的味道。
“莱西特大人。”她尊敬的叫道。
裴南德转过身, 惊讶的发现莱西特正站在他背后,周围跟着一排穿着深蓝色长袍的法师。难怪坎贝拉会停止练习。三个月前,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正在书房的战争沙盘前研究进攻路线的他,听到身后窗户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回过头,发现那个理应被永远囚禁的莱西特正站在他身后,脸色苍白,银发如雪,手中紧紧攥着一把匕首。
这是他所尊敬的导师、体内流淌着先民之血的莱西特大人。
莱西特冷如雪岭的双眸静静看着他们,坎贝拉羞涩的低下头,手指来会搅动。
“走吧,我们书房里谈谈。”裴南德哈哈一笑,摘下钢制护手。
即使莱西特不言一语,裴南德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裴南德很清楚,他总是这个样子——高贵、神圣、不容置疑。
坎贝拉顺从地接过裴南德将军脱下的板甲和武器,裴南德招了招手,仆人送来新洗的麻衣。如今正值初夏,太阳却刺眼的很。
“大人找我有什么事?”裴南德一边清洗着布满汗渍的双手,一边问道。
房间里,裴南德能清晰且强烈的感受到莱西特浑身散发的压迫力,冰冷如寒风吹过的冰原。
莱西特抬眸,额间的冰蓝魔晶如陨落的星辰,熠熠生辉。“我闻到了风。风吹来不详的气息”,莱西特告诉他,“有不安的存在正在朝这个国土逼近。”
天气晴朗,远处传来军队练操的口号声,裴南德闻到了独属于南方的气味,如同炽热的钢铁瞬间浸入冰水中那一瞬间散发的淬火气息。“这片国土里,令人不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席恩曾试图找出我的私生子。”
可席恩得到的情报是假的。自从两个儿子相继死亡,裴南德没有情人,反倒是认领了一个养女。“一个养女能给我带来更多的儿子。”莱西特哈哈一笑。
此时,坎贝拉已经换上了女士长裙,推门而入,恭敬端上茶水。莱西特不动声色打量她。纤细漂亮的眉毛,坎贝拉深褐色的双眼像是小鹿一样惹人垂怜。颧骨高耸,五官棱角分明,充满了英气,却不得不承认,坎贝拉是个绝代佳人。这样的女人如荒野中的荆棘玫瑰,令莱西特不由得想起了同样一个在外奔波冒险的女子,艾莎。和坎贝拉截然相反,艾莎四肢纤细,皮肤苍白,像是一尊会碎的瓷娃娃,可就是这个女人,令他强烈不安。
她马上就要回来了,他知道。
他已经闻到了恶魔的气息。
“裴南德,你关注的是人间的战事,而我,关注的是天上运行的灵和夜里奔走的魔。我的风讯兵正在四处奔走。”
裴南德皱着眉头,“我知道事情远比我所想的要复杂,大人,若非是您,我们守不住蒙提斯战线。可,在这片纷扰的国土之中,还有什么比阿拉蒙他们更难对付?”
“那是凡人所不能企及、无法想象的邪恶梦魇,”莱西特沉声说道。
神法守卫发动了三大帝国的教廷参与战争,在诸神真实回归之前,他们不得不听从阿拉蒙的旨意。假如诸神慈悲,或许会告诉阿拉蒙,叫他收起用神权征服皇权的野心,可诸神不会这么做。
裴南德深深望着墙上的剑,“这是我这辈子用的最久的剑,我曾用它割下了先代叛军头领的脑袋,割下来过异邦入侵者的右耳,希望,有朝一日,能割掉笼罩在头顶上的阴影。”
鉴于坎贝拉在场,裴南德没有明显发出不满,而是模糊地用阴影代替阿拉蒙神法守卫的说法。毕竟坎贝拉是奥古斯神时代的新生儿,从小沐浴着神音长大,喜欢试枪弄棍,更喜欢跪在神像前默读神历。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坎贝拉走出去了。
“是我小看了席恩。继洛克萨妮之后,阿拉蒙也相当信任他。他们现在做梦都想唤醒诸神,让诸神重新执掌人间的一切,这样,作为诸神的代言人,他们便是人间最名正言顺的统治者,可他们小看了帝国和世俗。”他轻轻叹了口气。
作为曾经的教廷总术士,他曾是如此信仰神灵,直到他发现自己不过只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
“可洛克萨妮早就死了,”裴南德说道,“如今,在世间零落的神裔还有谁呢?您击溃了他们的突袭军,还有不少教廷分庭的法师投奔向您,这都是您的手笔。”
莱西特嗤笑,忽地问,“你打算把坎贝拉留在身边?”
“她是绝色佳人。”裴南德说。
“绝色佳人亦是绝顶毒物,您已经从荆棘皇庭的皇后和两位女王哪里得到了教训。”
“我已经命人教会她战斗,无论是和敌人在战场上战斗,还是和男人在一寸之地内战斗,”裴南德说,“长剑盾牌,和吻,都是她的武器。”
莱西特忽然明了一笑,“你想把她派去教廷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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