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 是你!是你!”牛牧之真是服了他了,在他耳边大声吼道。
钱科被刺得耳朵疼,下意识地便捂住自己的耳朵,倒吸了一口气, 终于有些清醒过来了。
他不满地看着牛牧之道:“我爹这几天不在, 我好不容易才能睡个懒觉, 你还来逗我……还有没有兄弟情啊!”
牛牧之此时才顾不得他说什么了,直接就把他从床上拉了下来:“你快点梳洗一下,你中了!你中秀才了!外面报喜的人还在等你呢,你快点弄好了, 拿些赏钱将他们给打发……”
牛牧之话还没说完, 就感觉到自己手腕处一阵剧痛,转过头去一看,钱科正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额头上青筋都突出来了,双目死死地盯着他, 嘴唇在颤抖:“我中……了?”
“报喜的人就在外面,我拿这个来骗你做什么?”牛牧之使劲把手从钱科手中挣脱出来, 看着上面的红痕, 忍不住拿嘴去呼。
“我要去看,他们在哪里, 我要去看……”钱科嘴里念叨着, 在原地走了几个圈, 然后猛然抬起头来, 朝着门口奔了过去,牛牧之拉他都拉不住。
“你衣服还没穿啊……”牛牧之看着钱科穿着中衣就跑了出去,脚上只穿着一只鞋,忍不住掩面长叹,真是个活宝……说不定他会比这次头名还出名呢!
那两名衙役早已被其他人迎进来了,正在那边喝茶,乍一看见一个头发乱糟糟,衣着不整的人进来,还以为对方精神上出了什么问题呢!
其他人看见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再一细看,居然是钱科,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钱科看见那两名衙役,连声问道:“我中了!我中了,是不是?”
“阁下是钱相公吗?恭喜您,中了第一百六十名秀才!”两名衙役见多识广的,每年这样的事见得也不算少,这下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真的中了!”钱科突然仰天长笑,他这是什么运气啊!居然能捞到一个秀才!
“二位且等等,我这就去拿些钱来,感谢二位!”牛牧之才走进来,就看见钱科又急匆匆地走了,问了众人缘由,倒放下心,还知道拿赏钱,说明脑子还清醒。
待到打发走那二人之后,众人的精神也打起来了,这报喜向来是从后往前报的,钱科是最后一名,那么说明已经开始了。每个人脸上都有些紧张,当然,除了钱科,他现在还在傻呵呵地笑着。
过了好一会儿,又有人来了,这次是给周楚报喜的人,中了一百二十八名,周楚脸上是忍不住的喜色,这是他第二次考了,终于考中了!
周围众人也皆来向他贺喜,只有周繁心里“咯噔”一下,他们兄弟二人向来学习都在一处,周楚的学问一向比他强一些。可是现在这种情况的话,莫不是……
他摇了摇头,不,不会是这样的……钱科都中了,他总不见得比他还差的……兴许,是自己发挥的比较好,考得比较好呢?
接连来了两次报喜人,他们的邻居都忍不住出来看了,每年来租房子的人多了,一下子中了两个秀才公的还真不常见,都想看个热闹。
接着等的时间就长了,太阳移啊移,都快移到头顶上了,众人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又听到了熟悉的马蹄声。
“恭喜贵府牛相公中了第二十二名秀才!”前头报喜人大声喊道,进来看着满屋子的人,也不知哪个是,牛牧之见状,上前一步,对着二人做了个揖,谢道;“多谢二位了。”
二人见状,便也知道这位是了,向他道了贺,一旁的牛二河激动地过来,把赏钱给了他们,二人颠了颠荷包,重量很挺足,面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道了谢,又再去别家了。
周繁看着牛牧之,眼睛红的快要滴血了,他现在是不报什么希望了,都已经到二十二名了,他不觉得自己能够成为廪生。
陈佳的成绩一向出色,他肯定也是必中的了,那么,只有自己……
有的时候,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周围的人都成功了,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不行,这种心理落差感往往会让人难以承受,譬如,现在的周繁。
实在是受不了众人脸上的喜色,周繁沉默着从椅子上起身,一个人默默地走了。
周楚见状,也跟了上去。他们虽不是同胞兄弟,自幼却在一处,周繁现在想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怕周繁钻了牛角尖,他跟上去,打算好好开解他一番。
牛牧之也看到了中途离去的周繁,但想到了周繁上次的话,还是没有挪开脚。自己现在上去,恐怕不会被他认为是好心安慰,而是变相炫耀吧。科举考场上,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又怎么行呢?
又过了会儿,最后一波报喜人终于来到了,没有意外,是陈佳的报喜人,陈佳中了第五名,是一等廪生。
廪生每月有四两银子的补贴,一年下来,就有将近五十两,基本上就可以解决一家人的吃穿了。而且,像他们每次考试,都是要找廪生作结的,一个人一次就要二两呢!而每次作结都要五个人,那么一个廪生每年只保一次的话,也可以挣十两。要是多保几次,挣得更多。还有其他的各种收入,一年下来,百余两是可以有的。
牛牧之不由得有些羡慕了,他爹一年下来,累死累活,也不过就挣下两百多两,他要是名次再靠前点,也可以这样了,也能帮着分担一些。
陈佳此时激动的脸都红了,看着向他贺喜的众人,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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