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经提前捣过了,但麻裳一贴上肉,仍会有轻微的刺痛感,就像被笋壳毛扎了一下。
笋壳毛……
韦团儿忽然就想起了那个躲在笋壳堆里吓唬人的毛孩子。
“也不知他今年发育得如何了?有没有胸肌了?快让师叔我摸摸!”
她学着《东成西就》里周伯通的腔调,在脑洞里悄悄的演起了小剧场,给自己找找乐子。
“拿着。”
就在这时,祖父忽然递了一个小钉耙给她。
尽管小钉耙的外表挺可爱的,和天蓬元帅所用的正版的九齿钉耙不一样,但她突然就没有任何乐子可找了,满心惊恐的想道:难道是要让她刨土挖地?可她不会啊!要怎么做,才能显得很熟练,不像是手生的样子?才不会被人笑话?
没过多久,她就知道自己是想多了。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一行人扛着农具,身穿麻裳,浩浩荡荡的走出了家门,来到田间,然后作乖巧状站成了一排,看祖父姿态优雅的挥起了锄头,听祖父语重心长的念起了李绅的《悯农》。
此情此景,着实是有情怀有质感的,满溢着忆苦思甜的味道,很有教育意义。
但祖父锄地的手艺……
就一言难尽了。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祖父挥锄的姿态依然优雅,吟诗的语气依然沉重。
而他脚下的泥土只让他手中的锄头捣腾出了一个浅得不能再浅的小坑,远远比不上苏家小郎君当日挖的陷阱深。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棵子。四海无闲田,农夫尤饿死。”
去年很少归家的玉树大兄弟在今年是回来得格外的勤,每次都不忘带上大包小包的特产和零嘴,成功的笼络住了家里几个小丫头的胃,使得她们都不像以前那样怕他了,不敢和他亲近。
此刻,他极其斯文的往小坑里撒了些种子,又环顾四周,用如出一辙的沉重的语气念起了《悯农》的另一则。
“嘶……”
袁氏表情扭曲,嘴里忽然发出了疑似牙疼的声音。
嫁过来以后,她觉得韦家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不行——老端着读书人的架子,动辄拿诗词来教育人,感化人,真是太酸了,简直要把她的牙都酸掉!
“北场芸藿罢,东皋刈黍归。相逢秋月满,更值夜萤飞。”
韦临风面带微笑,拿小壶往坑里浇了点儿水,用右脚踢了些泥土过来,把坑填上,然后颇为自得的念道。
啊,气氛总算不那么苦大仇深了!
一直在暗中留意众人表现的韦团儿至此终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反正不用真的下力气去做农活,同时也没有种田文女主的命,那她何妨不好好的放松一下身心,当个合格的观众就行。
“夜半呼儿趁晓耕,老牛无力犁难行。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
王氏原本好端端的在仙姑那儿惜福养生,昨日是被俩儿子强行‘请’回来的,便绷着一张不怎么高兴的脸,一边赶牛,一边念道。
咦?
她居然也能背诗,而且挺通顺挺流利的,没有结结巴巴的忘词?
韦团儿微讶。
但其他人都是面色如常,似是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赤日炎炎……那个像火烧,,田里禾苗……烧枯焦。那个农夫心里……乱糟糟,财主老爷……把扇子摇。”
袁氏就背的很艰难,很磕巴了。
尽管头天夜里丈夫就教她念了十来遍,她临出门前也记牢了的,但真轮到她上阵时,一紧张、一哆嗦,就成了这副样子。
韦团儿很想发笑。
但其他人仍是面色如常,似是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开荒南野际,守拙归田园。榆柳荫后椋,桃李罗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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