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下,看了一眼李德仁眼里的殷切,想了想又对方左卿说道:“里正伯伯也是熟读四书五经之人,让里正伯伯陪着老父母大人一同品这乡间小菜想来也是颇得雅趣。老父母大人,您意下如何?”
方左卿心里偷笑了一声,倒不觉得杨涵瑶这提议唐突。只是对于杨涵瑶小小年纪就能做到这般面面俱到而感到赞叹。
自己的小女儿太过鲁莽,如今跟在杨涵瑶身边倒是也学了不少的东西。除了学问外,这人情世故也懂了不少。
就看在这点上,方左卿也不会去扶了杨涵瑶的面子。他也清楚杨涵瑶在李家村是外来人士,更是清楚宗族的力量,身为外乡人,杨涵瑶也不容易啊!
再者别看他是官杨涵瑶是民,可这个小民实在神奇。说句难听得,方左卿现在还有许多地方要请教杨涵瑶呢。
这种种关系加在一起,他自然是要袒护杨涵瑶一二得。而且杨涵瑶虽然人小鬼大,但行事磊落,待人真诚,又自由失怙,他早就把杨涵瑶当成小辈来看待了。
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大善。”
李德仁一听,心中大喜,看着杨涵瑶的目光越发和善。作了揖,又客套了几句便带着村民离开了。
可也就转个弯,他就指了个人,偷偷再次折回去把杨李氏给叫了来。
杨李氏一听来人说的话,心里也大为赞同,还是里正想得周道啊。
跟方左卿告了罪,便随着来人来到李德仁跟前,说道:“还是李甲正您想得周道,倒是老婆子疏忽了。”
李德仁笑得脸都成了朵菊花,能和县令大人同桌而食简直就是天大的荣耀了,是李家村百年来的大喜事啊!
当下拍板,拿了钱,叫了村里几个妇人与青壮前去草市采买东西。
县太老爷老了,当然不能吃猪肉这样的贱肉。常州虽然地处江南,吃羊肉得不及北边多,可却也是许多达官贵人们桌上的常见佳肴。
因此草市每天也有新鲜羊肉可卖,只是不多罢了。当然,有了肉也得有鱼有虾那才完美。这个时节真是白虾上市的季节,新鲜的白虾就用清水一煮,放些葱姜与盐便是上等的美味。
处理好了这事,又命自己的儿媳回家宰鸡宰鸭,好不忙活。
杨涵瑶陪着方左卿在水田边看着,说着稻田养鱼的种种细节,方左卿也听得很认真,不住地点头口称妙哉。
而干活的汉子们因着已知道了方左卿的身份,干起活来显然变得拘谨了不少。
可奈何方大人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每个小细节都要问个清清楚楚。杨涵瑶知道一时半会儿这也说不完,便回身对柳芸娘低声吩咐道:“芸娘,你现在回去,厨房就交给你了。县老爷要在这儿用膳,里正定会派人前去帮忙,在咱们家帮忙的人你把吃食送到他们家去,说明原因,想来也是能理解得。”
柳芸娘点头,杨涵瑶又吩咐道:“包子,米面多给些,还有肉食也不能少了,可不能亏待了别人。”
柳芸娘微微一笑,“姑娘放心。芸娘晓得的,自是会分配好。”
杨涵瑶点了点头,笑了笑,低声说道:“芸娘办事我自是放心,快去吧。”
“嗳,姑娘。”
虽说杨涵瑶的声音不大,可在看着稻田里篱笆的方左卿还是听到了杨涵瑶的话。
勾起唇微微一笑,这个丫头,鬼机灵!不过心倒真善,刚自己是听到了什么?肉食?给她家帮工还有肉吃,心慈啊!方袭阳能有这样的朋友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方大老爷现在是怎么看杨涵瑶都觉得好,甚至心里萌生出了若是杨涵瑶是自己儿媳多好?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来,便再也抑制不住了。方大老爷心里有了一条绝妙的计划:那就是夏收结束后,让自己儿子也跟着方袭阳一起到杨家学习格物之学。
“这插秧后要多久能放鱼呢?”方左卿装着若无其事地问道。
杨涵瑶想了想,其实她也不知道。不过想着稻秧插下去稍微长个几天总是有必要得,于是便回答:“大概七到十天便可放鱼了。”
还别说,常州有句俗语叫作“放屁吹着火”,虽说听着粗糙,可杨涵瑶这回倒真给她蒙着了。
稻田养鱼还真就是稻秧插下后七到十天再放鱼苗得。
方左卿摸了摸胡须,点头说道:“嗯,想必也得让稻秧张牢了才可养鱼。”
略微思忖了下又问道:“那依你看每亩田放多少鱼合适?”
这倒真问住杨涵瑶了。因为到底放多少鱼她却是一点底都没有,想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回老父母大人,一亩田到底要放多少鱼丫头心里也没底。丫头是这么想得在一亩田里放五百条小鱼,一亩田里放八百条,还有一亩放一千条。”
“具体多少,还得实际操纵下来才能得到确切的数字。”
方左卿听了,呵呵一笑,说道:“先生是把格物致知做到了极处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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