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杨涵瑶是听明白了。里正这话一出口,她略微一琢磨,心里已明白了,看来里正是知道了桑梓远就是自己了。不用问,一定是从李德晖那里知道的。
她也不动声色,装着不明所以的样子,听见杨李氏让她倒茶,她很是规矩地给上了茶,然后垂首静静地站在一边。
这不,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能插嘴么,听着就行。
“李甲正(与里正一个意思),家寒舍陋,无好茶招待,还请包含一二。”
“呵呵!”李德仁摸着胡须爽朗地一笑,摆着手说道:“无妨,无妨,一路走来口中干渴,虽是清水,却也是解渴的圣品。”说罢,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很是享受一般。
杨涵瑶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腹诽,要自己还是以前那个杨涵瑶,他会这般和颜悦色么?见鬼去吧!
不过从这老头一系列的动作来看,这老头是个爱虚名的,这就好办了。
虽说伪君子比真小人更可怕,可一个被人看穿的伪君子反而不可怕了。
知道了伪君子们最爱什么,这不就好办了么?
李德仁喝着茶,前几日听说这家买了仆从,这会儿却没见着心下奇怪。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他该过问得,因此也没多问,喝了几口水,才满面笑容地说道:“今日前来也无特别的事儿。老夫知道你家想要买地儿,这事儿老夫一直放在心上。最近同族里的几个长辈商量了下,村西头那里还有二十亩的中田,杨家大娘,你看?”
“村西头?”杨李氏微愣,怎么最近要卖地儿的都是在村西头那边得?
“李甲正,村西头那边不大多都是李三家的地儿么?怎么?”
是啊,一旁的杨涵瑶心中也满是疑问。又是村西头,李三家的田地都在那边一带,这?难道有什么阴谋?
李德仁摸着胡须,呵呵一笑,说道:“大娘的话没错。不过村西头除了李三家的田外,还有不少族田。所以老夫才要同族里的长辈们商量。你们老杨家在我们李家村也生活了这么多年了,虽不是同族,却也是近邻啊。你家贤哥儿又在族里读着书,不管怎么样,老夫总要帮衬一二得。”
杨涵瑶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嘴角划过一丝讥讽,近邻?帮衬?这老头听说是喝过墨水得,不愧是时代精英,这话说得可忒漂亮了。
和刘云约定得,为了不引起李三怀疑,等过十日再去将李三家的地儿买来,现在这里正又上门,一开口就是二十亩中田,且又是村西头的地儿,这下可有意思了。
杨涵瑶嘴角微微翘起,管他阳谋还是阴谋呢,她需要地来种东西,有人愿意卖,她当然愿意买。
杨李氏听了这话,脸上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老婆子何德何能,竟让里正把李家族田匀给老婆子,这实在让老婆子惶恐啊。”
李德仁哈哈大笑,摆着手说道:“杨家大娘不必惶恐。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嘛!如果大娘有意的话,等田里的麦打上来了,就过户给您家。”
“如此……”杨李氏站了起来,福着身子说道:“老婆子就多谢李甲正了。”
李德仁也站了起来虚扶了一把,笑着说道:“杨家大娘太客气了。”
说罢二人又坐下,李德仁的目光飘到杨涵瑶身上,见小丫头头微微低着,双手垂着在前面交叉握着,心里点头,这规矩倒是不错。
想起眼前这个丫头就是名动常州城的桑梓远,又想起七郎手里的那只竹筒,上面的字与诗,他一摸胡须,心中有了计较,笑呵呵地说道:“大娘,你家大姐儿送给我族弟的那只笔筒很是精妙啊。这小小人儿有这般技艺,大娘以后可得享福了。”
杨涵瑶眼皮微微一跳,心道,肉戏来了。
杨李氏忙谦虚着说道:“小孩子家家闹着玩得,上不得台面。”
“唉!”李德仁摇着头,“大娘不必太过谦虚。老夫观那竹筒上那首诗写得极好,前朝有骆宾王,七岁而能诗,引为美谈;大姐儿虽为女子,可在垂髫之年能写出那样的诗,将来必也能成为佳话。”
李德仁这番话说得杨李氏眉开眼笑,哪个做长辈得听见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会不高兴?至于杨涵瑶写得什么诗她是不懂得,骆宾王是谁她也不知道,不过那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自家小孙女的才情已让里正都刮目相看了,这是何等荣耀的事儿?里正可是读过书的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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