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前厅的大敞院,庄景行一眼便看到了商相爷,在众人的簇拥之中。
他加紧了步子,上前行了一个下官对上官的礼,却被商相爷亲手扶住了。
“亲家公何必客气?咱们两家是姻亲,不必行礼了,日后常来常往才是。”
谭氏从后头跟上来,听见常来常往的话,越发不敢上前了。
她嫁给商相爷这么久,还没听过他对自己娘家的人,说过这么亲和的话。
也是。
庄景行是正二品大员,又是堂堂翰林院掌院,和相府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她的娘家算什么?
就算常和相府来往,也不过是惹人笑话。
庄景行身居高位久了,身上那股谦和文雅的气质丝毫不改,心境却已经锻炼得强大了。
对商相爷的抬举,他不卑不亢,笑着谢过。
“相爷说的是。你我两家已是姻亲,只是论年长论资历,我自然要敬重着相爷。”
他不说官位,而是说年纪资历,这话听得人舒服。
商相爷从前和他来往甚少,今日相谈了几句,倒觉得他为人敦厚,极好相与。
两人竟有些一见如故之感,一路说这话朝上首座中去了。
庄亦谐站在原地陪着庄婉仪,见她看着他们两的背影远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姐姐,你看什么?”
不管是商相爷还是庄景行,她都常常见到的,何必这样一直盯着看?
“我是在想,公公为了不换,还是很用心的。”
庄亦谐疑惑地抬起头来,见商相爷和庄景行并肩而行,一旁不少朝臣簇拥在侧,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除此之外,并没有看出什么来。
为什么她说,商相爷很用心,还是为了商不换?
庄亦谐顿时摸不着头脑,“要是廷哥儿在就好了,他一定听得懂姐姐在说什么。”
庄婉仪回过头来,踮起脚在他脑门上一敲。
“好啊你,你这分明是抱怨我不和你讲明,只怕还有抱怨我偏心廷哥儿的意思,是不是?”
“我哪敢啊!”
庄亦谐连忙躲开,正见商不换从不远处走来,含笑看着他们姐弟二人。
他的目光不经意扫到上首,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商相爷的背影,而后发现他身旁并肩的人正是庄景行。
一瞬间,他的目光有所触动,最终又垂了下来。
长长的睫翼,在眼底投下一片阴霾。
庄婉仪走上前去看他,“嗯,额上的伤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还剩一点浅浅的痕迹,像山中的白雾。”
庄亦谐听见这个罕见的比喻,凑上前来一瞧。
“什么山间的白雾,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哪里有疤痕?”
他盯着商不换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只看到羡煞世人的俊颜,白玉无瑕。
这下换商不换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你大大咧咧的,当然看不出来了。”
那浅浅的疤痕用铜镜照着都看不出来,也只有庄婉仪日日和他同起同坐,才能看出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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