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斤将烟灰弹了弹,又吸了口烟,笑道:“放心,死不掉的,三年前,医生给我拍片,说我得了肺结核,肺叶上很多地方都坏死了,他说我如果继续抽烟的话,活不到三年就会死的,可三年过去了,我还活着,我感觉我已经赚了,多活一天,我就多赚一天。”
舒雅怔住,讲大话说不怕死的,她见过很多,但真正不把生死当回事的,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刚才在空中奔行的曼妙身法,真的是面前这个肺病很严重的男人使出来的吗?她几乎不能相信。
“你明知道要死,却还死不戒烟?你真的不怕死?”舒雅忍不住问道,她实在很想听听陈三斤到底怎么回答她。
“也许只是因为……”
陈三斤话未说完,脸色忽然变了,他看到了一滩鲜血从卫生间里流了出来。
他将香烟丢进了烟灰缸里,一个疾步奔到了卫生间的门口,推开门,他的心沉了下去。
看着愣在那里的陈三斤,舒雅也很快地跑了过来。
看到眼前的情形,她比陈三斤更震惊,她双手捂着嘴,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一具冰冷的尸体横卧在卫生间的地砖上,鲜血还在翻涌不止。
死者赫然竟是妙春子。
陈三斤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脖子上的大动脉,没有了一丝生命的迹象。
致命伤就在脖子上,死亡的原因是失血过多,凶手不但要妙春子的命,而且还要他受尽折磨而死。
在血流尽之前,他都是活着的,却比死还要痛苦。
一代神医,就这样陨落了,医者,却不能自医。
舒雅跪在妙春子的尸体前,早已痛哭流涕,泣不成声了。
陈三斤长长地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找到了妙春子,却想不到这么快就死了,难道丁雷注定活不成吗?
看着那个已经几近奔溃的舒雅,陈三斤并没有太多的安慰,陈三斤知道,除了哭之外,没有任何的方式可以来宣泄这种痛苦。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舒雅双手握着妙春子冰凉的手,嗫嚅着,不断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她是不是觉得妙春子的死是因她而起呢?是不是觉得如果她不去夜色俱乐部,妙春子也许就不会死呢?
为什么一个人要到后悔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忏悔自己的过错呢?
陈三斤一直在边上站着,等到舒雅哭的累了,疲倦了,他才安慰道:“斯人已逝,节哀顺变吧。”
他不是个很会安慰人的人,说的也是很老土的话,但这个时候,他还能够说什么呢?
舒雅本来已经稍显平定的情绪,又一下子翻动了起来,她一把抱住了陈三斤,埋在陈三斤的肩膀上,又放声哭了起来。
陈三斤拍了拍她柔嫩的背,轻声道:“节哀吧,他如果还能看见,恐怕也不想见到你这么伤心吧。”
伤口还在流血,非常狭小的伤口,但割的却很精准,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这不但需要一把很薄很薄的刀片,更需要异常精准的手法。
杀人并不难,但这样的杀人杰作,却远非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到底是什么人所为呢?
陈三斤思索着,从他离开妙春子,前前后后不超过三个小时,妙春子从陵园回来,大概需要花费一个多小时,也就是说,妙春子是死在一个多小时之前的,而且屋子的门跟窗户都是完整的,那么,凶手就是大张旗鼓地走进来的,出去的时候,也没有将门带上。
死在一个多小时之前的人,尸体一般是不会如此冰冷的。
这可以表明凶手是名异能者,在杀害妙春子的同时,利用真力将他的心脉全部冻住了,导致体温骤降,达到这种程度的异能者,至少要在沉寂境界之上。
其二,既然屋子没有遭到破坏,凶手就肯定是穿墙而入的,穿墙却不会让墙受到破坏,这至少要达到控物之术的中级水平。
沉寂境界之上,同时又精通控物术,这样的人,在光明市不会太多,却也绝不会少,想要找出来,难如登天。
陈三斤的目光在妙春子的身上搜寻着,最终盯在了他的手里,他的手是微微弯曲的。
陈三斤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一只手抚摸着沉痛中的舒雅,一只手将妙春子弯曲的手指扳开。
手心里是空的,但陈三斤却注意到了他手掌上的一丝血迹,血迹形成一个月牙的形状。
妙春子虽然异能之术很低微,但由于他精通医术,所以对人体的血液有很强的操控能力,这也许就是他临死前留给生者的一点线索。
凶手万万没想到,冻结了他的身体,他居然依旧可以留下线索,可能只是凶手忘了他是个神医。
不过,陈三斤将这块月牙形的血迹看了很久,也没有看明白,到底暗示着什么。
是告诉陈三斤,凶手是使用的月牙形武器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范围就缩小了,因为一柄神器对一个异能者的意义重大,两者经过长时间的打磨历练,已经形成了一体,轻易不会换的。
在陈三斤的记忆中,使用月牙形武器最有名气的,应该就是赖凤了。
赖凤是赖尚虎的干儿子,本来也不姓名赖,但跟了赖尚虎之后,就从了赖尚虎的姓氏了。
真的就是赖尚虎派赖凤下的毒手吗?
这个可能性很大,因为陈三斤杀了他门下的绞肉机,他肯定不想让陈三斤把丁雷救活,所以才先下手为强,抢先一步,杀掉了妙春子。
这样解释很合理,但陈三斤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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