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牵着小孩儿一步步的挪出了院子,一边走一边抹着眼泪。我悄悄跟上去,从怀中摸出朱砂和黄纸,小心翼翼的画了两张符。
道符一成,我立即将符贴在了女人和孩子身上。两人身子一颤,乱转的眼珠儿都回归到了原位。
夜里凉风一吹,小男孩儿冻的打了个哆嗦,女人身上一共只有一件单衣,只能一边哭一边将孩子抱在怀里,抹着眼泪儿朝娘家走去。他们离去之时东方的天色已经有些亮了,我揣着沉甸甸的一颗心回到关卫国那里,正犹豫着怎么跟关卫国解释他老婆的死。
刚进院子里,我就听见屋里传出一声叫喊,紧接着樊皖关卫国从楼上怪叫着跑下了楼,一脸惊慌的表情。樊皖跟在他后面,见到我来了长舒一口气:“哎呀你可算回来了,这王八蛋跑的贼快,我拉都拉不住......”
眼见着关卫国脱缰野马似得冲我跑过来,我只好伸出脚来绊了他一下。关卫国冲到院子里来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一个踉跄半边身子瘫在我身上,眼睛朝上一翻整个人昏了过去。
我一边半拖半抗着关卫国把他往楼上弄,一边问樊皖怎么回事儿。
樊皖告诉我,我走之后一夜无事,结果快到天亮的时候他和关卫国突然觉得特别困。关卫国撑不住睡着了,他也有些迷迷糊糊的。
半睡半醒之间,樊皖隐约看到有个人走进屋了。
他以为是我回来了,加上当时实在太困也就没有理会。那人摸索着爬上了床,就睡在关卫国旁边儿。没过几分钟,本来悬在灯上好端端的那把杀猪刀突然晃了一下,毫无缘由的从灯上掉下来了。
杀猪刀砸在地上,当啷一声响,将樊皖从梦中惊醒。樊皖稍微清醒了一下之后感觉我不太可能做出关卫国同床共枕这种事儿,于是强打精神走到床边查看,结果看到了床上那人赫然是关卫国的老婆。
那个精壮的女人已经只剩下半颗脑袋,脑壳里一片血肉模糊,脑浆子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滴在酣睡中的关卫国的脸上。
关卫国也被滴在脸上的脑浆给弄醒了,他迷迷糊糊的抬手抹了把脸,有些脓水还是血水流进了他嘴里,关卫国砸了咂嘴,被嘴里的怪味儿刺激的猛的醒过了神儿来。
看到枕边人的半张脸,关卫国吓的杀猪似的嚎叫一声,把被子一掀就冲下了楼,就正好看到了我。
我应了一声,和樊皖一起在屋里守着昏死过去的关卫国。快到中午的时候关卫国才悠悠转醒,刚一睁开眼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嘴里说着脸、脸......我告诉了关卫国他老婆的事,关卫国倒没有什么太过激的反应,脸上反倒有种摆脱了麻烦之后的轻松。
末了,关卫国问了句:“那今天晚上怎么办?那老太婆可要来找我了!”
我应了一声,随后让樊皖从关卫国家里弄了个袋子,然后让他去挨家挨户要些布头回来,再去杀猪铺子里弄点猪骨,要越新鲜的越好,最好还带着肉碴儿的。
约莫一个多钟头后,樊皖弄了一大袋子新鲜猪骨头进了屋,他一进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就在屋里扩散开来。关卫国至今还记的今天早上看到他那只剩半张脸的老婆时的那惊鸿一瞥,所以一闻见血腥味儿就恶心。
我和樊皖倒已经习惯了,我俩坐在屋里,拿着线将布头封成一个大口袋,缝完之后又将一堆猪骨头塞进了口袋之中。
关卫国愣愣的看我们摆弄着手中已经被血浸透了的大布袋,哭丧着脸问我这个能有什么用。
我告诉关卫国,布头是从各户人家那里讨来的,这些布头身上带着人身上的阳气,以前老一辈人用它做百衲衣给小孩子穿,目的就是让布头上的阳气庇护刚出生的小孩子。现在我用布头做成衣服,也是借用布头上的阳气。
至于猪骨头,则是用来替代关卫国的骨头。
这个布袋缝好之后,就要用来代替关卫国。今天晚上我要把这个布袋放在关卫国家里,然后用替身符抽出关卫国一丝魂魄附着在布袋上。等晚上老太婆来了之后就让她‘杀’了关卫国,了结心愿。
她认为关卫国已经死了,怨气就不会那么大,到时候如果能直接将她打散最好。就算打不散,她应该也不会再来找关卫国的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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