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当皇天便姓宋?!我呸!”
李资谦骂骂咧咧的走下王城的大门,尽管他口中一直在骂,但是心情着实不错,说是惊喜也不为过。
要知道当初开京的那一幕,像一道无法抚平的烙印,深深铭刻在他的记忆深处,成为这位开国之君一生最为不堪回首的往事。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本可以在军事上大加倚重的堂弟李资德,就惨死在那声巨响之中。
若不是甚么天降奇异,他绝对不肯回想起当时的那一幕来。无论如何,天道好还。看来,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哐当……”
哪知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在不远处传来,接着“咚咚咚……”重物撞击的声音不断,李资谦心中一惊,尽管这声音不大像是天崩地裂,但足以让他大惊失色,只听一个略带颤抖的声音从他喉间发出:“怎么回事!”
左右就在他的身边,谁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甚么,好在片刻间,就有一员将军过来禀报:“王上勿忧,是滚木滑落……”
“混账!大半夜的弄甚么滚木?不知道今晚是甚么情况吗!来人,将此人斩首示众!相关人等,按通宋罪名处死!”
李资谦火冒三丈,周围众将根本不敢为此人求情,瞬间便见两个虎背熊腰的卫士上前将这个倒霉鬼给绑了。人皆有求生**,岂能坐以待毙?只见此人奋起道:“王上,末将冤枉啊!”
李资谦见他还敢喊冤。气不打一处来。幸亏不过一根滚木,若是一堆,这城上还不乱套?本来国中之人便是信鬼神胜过敬君王,此时好似惊弓之鸟一般,这些蠢货偏要弄出这般大动静来,不是通宋是甚么?
“给我叉下去!”李资谦气得“本王”都忘了,手颤颤的指着此人骂道。哪知就在这一刻。包括这罪将在内的所有人,都在耳中听到一声闷闷的响声,虽然声音还不如刚才滚木造成的响动大,但是……
这明明就是当初开京城破时的动静啊!
这么熟悉的声音,直叫李资谦心惊胆战,骨软筋麻,好便似雪狮子向火,霎时间酥了半边。
完了!
昙花一现的大仁国完了!
李资谦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痛骂着偏心的贼老天。他始终搞不明白的一点是,为什么被辽国威压了数百年的宋国迟迟不见奇迹,偏偏轮到宋国欺压他大仁国时,这贼老天竟然显灵!?
……
比起坐落于城池中央的王城,王京四周城墙上的守军才是真真切切感受到耳屎都快被震出来是什么感觉。
这老天爷迟到虽是迟到了,可力度简直如暴风骤雨一般。直叫守军心中瓦凉瓦凉的。听说当初开京一役。城上也不过炸响了一声,可轮到王京时,这可是实打实的十几声啊!难道说大仁国比高丽国还遭人恨?不,遭天恨?
片刻之后,城墙之上一片死寂。
就连平日里以大呼小叫为职业的督战官,此时也没了声音,哪怕习惯性的把嘴张开,喉间也没有内容冒出来。
就在守军沉浸在失落和震惊中手足无措之时,城内突然响起了“宋军入城了”的叫丧之声,恐慌的情绪犹如瘟疫一般在守军中传播。从失神状态醒悟过来的守军。直接就进入了混乱状态。
开玩笑,三十万完完整整的仁国大军都不敢和数万宋军在城外一战,只敢躲在厚重的城墙下苟延残喘,此时屏障尽失,谁还有决一死战的斗志?
“逃啊!”
不知谁发了一声喊,恐怖的群体效应开始显现,无数和宋军有着血仇的边军率先逃下驻守的城墙,他们也不入城,只是纷纷打开离自己最近的城门,往城外逃窜。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血缘的力量还是不可小视的。相对于雇佣兵性质的边军来说,仁州军的反应多少还有点职业操守。全城起码有三成的队伍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在各自将领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中,勉强集结成队伍,慌慌张张往王城开去。他们这支李家军的开山祖师爷,可还在王城中呢!
和前面两支成建制队伍相比,不入流的豪强私兵和征集来的民壮就显得犹豫了许多。拼死抵抗吧,说来实在不值,李资谦对他们还没到那个份上。逃跑吧,城外黑漆漆的一片,就好像他们未来茫茫的人生之路,根本看不到头。
“弟兄们,既然天也要亡这当仁不仁的伪朝,咱们就安安心心等宋军入城,将来作个宋人,不强似与人做奴?”
裴老二精神了,之前所有的担忧和恐惧一扫而光,一时之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面对着周围心不甘情不愿的民壮们,慷慨激昂起来。
“你这杂种作死啊!你这是谋反,要杀……啊!”一个小军官依照长时间形成的惯性思维,开口就对裴老二厉声痛斥,哪知话还没说完,就被群情激奋的手下壮丁给扑倒,整个人淹没在人堆当中。
就在这大厦将倾之时,无论是打算抵抗的仁州军,还是一心逃亡的边军,根本没有一个人发现,其实他们长达数万步的城墙,压根是完好无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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