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资谦将自己老家大门洞开,这是韩世忠一干人所没有想到的事情。想他一个小小的番国逆臣,居然在天兵临城时,能表现出这种狠气,算是让韩世忠这些中原来的红头子们见识了。
高丽版空城计最终没有阻挡住韩世忠的步伐,毕竟司马懿手下没有这样一支用起来不心疼的仆从军。
当天梁山军便控制了这座其实他们并不想这么快拿下的城池。后来据率先入城的李之奭回报,全城已然看不到一个李氏嫡亲,也不知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当了,除他之外。
尽管不少人对这个消息持怀疑态度,但是韩世忠并没有深究此事。有史文恭为此人背书是一个前提,更关键的是,连老家都敢敞开城门让宋人随便参观,即便偶有几条漏网之鱼,但李资谦肯为了所谓的血亲就对宋军服软认输吗?
显然不可能,这位可是曾把女儿嫁给过外孙的狠人,为的不过是家族权势,以及那一颗不可抑制的野心。
而自开城门的举动,无疑就是他在宋军面前表明自己破釜沉舟的决心:决战之地唯有一个,那就是王京。
……
王京城外,梁山中军大帐。
“狗贼!打又不打,逃又不逃,就只会装蛋缩在城里!好歹这厮手上也有三十万大军啊,拉出来吓吓俺也好啊!你们说,他这算甚么英雄好汉!”
正式议事还未开始,提前到达的李逵已经在中军帐内叫开了。只见他一开骂,身边几个铁杆兄弟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把李资谦的几代先人都骂遍了。此时樊瑞眉头紧锁,坐在一旁怔怔发呆,没有干涉兄弟们自由发挥。
“铁牛哥哥,几位兄弟,都别闹了!这里是中军大帐,哥哥来了又不好看。你不见他这几天他和军师商量对策,愁得头发都快白了?”史进见陷阵军的几个头领闹得太不像话,樊瑞又不管,起身劝道。
“想甚么对策?俺说俺这哥也是,整天想这个,想那个,定计划,用谋略!要照俺铁牛心意,直带弟兄们冲上去抢了城!不完事了?不比大伙在这里你瞅我我瞅你要强?可是谁让!”
说到破敌攻略,李逵还一肚子委屈,顿时一屁股坐在帐内的马扎上,只因用力过猛,一件好好的手工艺品被他坐得咔嚓一声,几乎散架。李逵也因此跌了个灰头土脸,发狠赶开过来搀扶的鲍旭,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
见李逵闹将起来,樊瑞紧锁的眉头此时皱得更深了,突然把桌子一拍,盯着项充李衮吼道:“他胡闹,你们就由着?不怕其他兄弟看了好笑?”
没来由吃了一通埋怨,项充李衮也不敢多言。毕竟一个山头出来的,当初还拜他做大哥的,只有他骂他们的,他们哪里好忤逆他?闻言当即撺掇鲍旭一起,三人下死力把李逵拖了起来。
“你是俺哥哥的徒弟,辈分比俺矮了一辈,俺不跟你说话!”
李逵在樊瑞面前表现得那叫一个相当不屑,但实际上是自挂起免战牌来。这个野道有些门道,李逵是有些烦他却又离不开他。为什么?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的琐碎,他李逵堂堂一个骂得皇帝,杀得大虫的好汉子,唯独在面对军中一切后勤政务时,恨不得把找不到半点头绪的那颗九斤半给剁下来。别看陷阵军头领众多,这种时候顶得上的,只有一个樊瑞。
要说李逵这样粗鲁的汉子,哪里懂得管军?全军大到大小头目的调动升迁,小到日常补给的调配,没有樊瑞点头,哪件事玩得转?就是李逵有时喝酒喝高兴了,酒桌上许了人官职好处,结果往往到樊瑞那里就没有下文了。
用人、花钱上把住了,说话就有底气,所以别看李逵在军中咋咋呼呼,威风凛凛,实际上陷阵军中真正说话能毒死鱼的,乃是这个野道士。
“人家好歹是番国的大头目,咱们打的也是国战。你这汉倒是好笑,偏怪他不是好汉,岂不是鸡同鸭讲,风马牛而不相及也!”樊瑞丝毫没给李逵留脸面。毕竟搭档这么久了,说来就有一个血泪教训,那就是只要给李逵一个杆儿,他就敢顺杆爬上来。这种人就不能给他留余地。
“甚么鸡鸭牛的?俺不懂!感情你是打仗打腻歪了,想种田当太守?那好,兄弟一场,你帮俺跟哥哥请战,俺帮你打下这鸟城来,请你做太守,如何?”李逵忽然跳将出来,激将起樊瑞来。
若是被李逵轻易挑动起情绪来,这几年算白混了,只见樊瑞镇定自若道:“师父他真要下定决心强攻王京城,我樊瑞二话不说,领着大伙儿一块上!但是……”
说到此处,樊瑞话锋一转,“在师父下命令前,献计可以,捣乱不行!”
李逵再是愚钝,也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捣乱,叫道:“泼韩五拉着哥哥的亲军上百里地瞎晃悠,毛都没捞到一根,他那就叫献计?俺请战夺城,就成捣乱了?”
幸好躺着也中枪的韩世忠不在此处,不然无功而返的他已经够沮丧了,再被李逵这厮看了笑话,真是不要混了。
“韩兄弟兵不血刃夺下仁州城,虽然没有达到战前预想,但也是实实在在拿了一座城池交令。更何况,有了仁州港口,我军的给养可以通过海路运来,为大军日后的行动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你说你凭什么嘲笑他?亏得韩兄弟不在此处,不然叫你几句话坏了义气!”
拿斧子砍人行,和人辩论实在差点劲。李逵说不过樊瑞,当下吞了口唾沫,终于就事论事:“高丽兵出了名的豆腐渣!俺相信只要有三百孩儿,不,只要一百人随俺登了城,俺就敢保证拿下城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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