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个人来说,更倾向于你说的这种结论。”我点点头,越来越多的相同可疑点出现,想不让人做出联想都不行。
“那是不是可以说,这两起案件跟二十多年前的车祸案也有着切实的关系呢?”苏沫咬着下嘴唇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或许吧……”对于这个问题,我不会再妄下定论。
“先去忙你的吧。”苏沫掐了掐眉心。
现场勘查,只是法医工作的第一步,重点是根据尸体现象来初步确定受害人的死亡原因、死亡时间、致死物等。在条件成熟的情况下甚至要对案发过程进行回溯还原,从而为侦查提供依据和方向。
之前我对苏沫说过,死者吕静并不像是缢死,所以我首要做的就是从尸体现象上面排除这一点。
尸体现象:
第一,死者面部没有明显的淤血、肿胀,口唇、耳廓未见明显灰紫色,眼结合膜未见出血,皮肤没有出血小点儿。
第二,死者的脖颈未见索沟。
第三,没有流涎流涕的现象。
第四,未见舌尖外露唇外。
第五,未见大小便失禁以及碰撞伤。
第六,尸斑现象不明显。
除却第六点可能是因为死亡时间短没有形成明显征象之外,上述的五点都能成为支撑死者并非缢死这一结论的有力依据。
“也就是说基本上可以排除缢死了,那吕静的真正死亡原因是什么?”听完我的话之后,苏沫的表情凝重了几分。“应该是中毒死亡。”给出结论之后,我说出了另外的勘查结果,“死者的口唇、耳廓以及指甲呈现青紫色,嘴角残留的呕吐物中有着白色的残余物,结合尸体现象来推断可能是安眠镇静类药品服用过量导致
的死亡。”
“安眠药?”
“是的。”
“吕静的身上有没有其他可疑痕迹,比如受制于人的,又比如扭打、挣扎出现的扭挫伤痕?”
“目前没有发现。”
“没有明显的外伤,那会不会是吕静自己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呢?”
“有这种可能。”“这样疯子,你现在就带着吕静的尸体回局里。她是个孤儿,也就不存在征求家属同意再展开尸检工作了,再者说与之死亡性质相似的齐亮案已经立案调查,校方也承诺会给予我们大力的支持,所以他们应
该不会从中阻挠的。退一步讲,就算校方加以干涉,如此疑点重重的案子,我们也有权执行强制尸检。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对尸体进行解剖以及毒物和病理检验,务必尽快确定死亡原因。”
“我这就回去。”带着尸体离开的时候,我看到苏沫再度投入到了紧张忙碌的工作中。对此我是理解的,马上就要天亮了,只有尽快做完现场的勘查工作,才能将负面影响降到最小。否则,当学生们看到这一幕后,恐慌的
阴云将彻底将师大笼罩起来。
接连发生的两起案子,充满了种种的疑点,可我不得不承认的是,目前我们还没有掌握任何能够证明齐亮和吕静死于他杀的确凿证据,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尽快打开突破口,谁知道还会不会死第三个?
苏沫蹲守在案发现场,高洋已经展开了外围的走访、排查工作,所以我也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回到局里便钻进了解剖室。基于案子的特殊性、急迫性以及后期的不确定性,我在展开解剖、检验三大体腔的各类脏器、提取检材等工作的同时,也让助手联系了省厅的刘法医,一些毒物、病理的鉴定、检验工作,必须要向他求助
才行。
一般来说,涉及到病理切片的检验工作周期会比较长,但因为本案具备证据固定和独特的尸体征象条件,所以当第二天下午我敲开苏沫办公室的门之后,直接将尸检报交到了她的手中。
一,血液酒精含量95mg/ml
二,内脏有淤血现象。
三,肺部出现水肿。
四,心肺外膜有出血小点。
五,脑水肿。
六,胃容物提取苯巴比妥片>20g。
七,肾脏有损伤,为生前疾病,不致死,初步推断为慢性肾衰竭。(具体是不是,还需等待病理切片检验结果。)
“苯巴比妥是什么,为什么没有注明具体数字,而是说大于20g?”看完之后,苏沫提出了疑问。“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安眠药,至于为什么没有注明具体数字,一来是因为仅仅在吕静的胃容物中就提取到了18g的残余,如果算上溶解以及被吸收的,是远远大于这个数字的。第二则是因为这类药品的安全口服量为0.3~0.6g,中毒量为3~6g,根据每个人的体质不同5~20g都能导致人的死亡,超过20g如果抢救不及时是没有人能够活下来的。”不得已,我只能给苏沫做出解释,“还有,吕静血液中
的酒精含量为95mg/ml,这在司法鉴定中已经满足了醉酒的条件。安眠药加酒精是相当危险的,对人的神经可能产生双重抑制的作用,所以极有可能会诱发猝死。”“尸体上没有发现任何挣扎或者打斗的伤痕,现场也没有发现类似的痕迹,如今死因又确定为醉酒后服用大量安眠药导致的中毒,看来吕静的死和齐亮一样,充满了模棱两可的复杂性啊?”苏沫蹙起了眉头
。
“这也正是我要说的。”既然苏沫主动提到了这一点,我也就把心中所想一股脑说了出来,“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两起案件的棘手之处在于既可认定为自杀,又可以定性为他杀。”“是啊。”苏沫点点头,“齐亮案中,现场找到了致死物,且没有发现他人介入案件的痕迹,无论是走访调查还是从校方了解到的情况,都证实了他有着心理疾病,你的尸检报告中也说了致死原因是他自己使
用弹簧刀刺破了心脏,根据这些定性为自杀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偏偏在你去复核现场的时候发现了门上的血色数字,从而促使我们延展思维,做出了他杀的推断和猜测。”话到此,苏沫停顿了一下,看我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继续说了下去:“而在吕静案当中,截止到目前我们依旧没有找到支撑他杀的确凿证据和线索,一切结论依旧是我们根据经验以及她诡异的死亡方式做
出的初步推导。疯子,你说是我们太多疑了,还是未知的凶手太狡猾了?”
“我还是那句话,第二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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