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七离开了皇宫,翩然落到城中的高塔之上,轻抬手,掌心处随后呈现枯豫的古籍。
“少尊……”她低喃了声,下意识把手捻在书页处,却始终没有将它翻开。
因为,她最想要的那一页,已经被修驰狱撕去。
枯豫已经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恐怕唯一能够破除反噬的术法也跟着消失在世上。
永远,也不可能记住与他相关事情。
永远,他模样都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永远,他都只会是那个让自己莫名心痛的陌生人。
答应太后寻他,见他,既期待,又害怕,期待见到他,却又害怕自己再次忘了他。
她黯然收回思绪,手中的古籍旋即隐藏起来,随后看见坞渝从上空盘旋而来,她轻轻一跃,落到他背上,便瞧见他火光灼灼的后背悬挂着一柄剑。
这是……北海闲人,乕卞昶的不求锋。
她下意识把手轻抚在剑鞘上,脑海里旋即晃过在蛊牢的那一幕,似乎除了少尊,还忘记了曾经与他有关的记忆。
她想不起来,为什么莫名地恨他。
想不起来,心里莫名的难过。
应该,跟他有一段很深的友谊吧,否则,他不会为了自己丧命。
“坞渝,你说得对。”阎七哽咽轻声低喃。
“嗯?”坞渝流转眼眸,没有接话。
阎七噎住眸底欲出的泪水,忽地扑哧一声苦涩低笑,自嘲道:“记忆不好的女子,真的要不得,太忘恩负义了。”
“七七……”蹲在她肩上的青狐关切低喃了声。
坞渝听见她难过的声音,沉默了片刻,试探问道:“你想哭吗?我这身上的火羽遇泪水化三味真火,估计是你也抵御不了。”
“咦!”青狐骤然浑身炸毛,生怕被他的火烧光了自己的毛发。
阎七顿时哭笑不得扯了扯嘴角,敛了情绪,无奈道:“谁说本仙要哭了,只不过是沙子入眼罢了。去八品楼吧。”
坞渝汗颜,郁闷道:“你当凡界是我火凤凰族的地盘,本公子哪里知道八品楼在哪里?”
“……”阎七骤然满脸黑线,乖乖沉默,好吧,普天之下,估计唯有自己招了一只这么有性格的坐骑了。
二十多年过去了,八品楼还在,除了皇许,当初她就没太记得楼中其他人长什么模样,所以,觉得唯一没有任何变化的,就数这八品楼了。
她与青狐来到厢房中,皇许早已为她准备了一坛七杯酒。
皇许倒了三杯酒,再抬眸看向神色凝重的阎七,莞尔浅笑道:“之前,青狐告诉我,魔尊欲用冰泉眼对付仙界,此事,我已经有了对策,你无须担忧。”
“已经有对策了?”阎七喜出望外笑问,“什么对策,需要我帮忙吗?”
皇许喝了半口酒,搁下酒杯,别有意味浅笑道:“冰泉眼之所以被利用,是因为它长久在人间,反应不那么灵敏,才给有心人寻了空隙逃避。只要每天用深厚的仙气养护着它,那么,只要歹人一动法术,冰泉眼顷刻触动,让他无法躲逃。”
“用深厚的仙气养护……”阎七若有所思低念。
皇许轻作点头,再给自己倒了杯酒,浅笑道:“此事你不用担忧,我与另一位仙友足可以应付,如今仙界出了大事,估计你是归心似箭,你且去办其他要事。”
得了他这话,阎七顿时松了口气,想着仙界形势严峻,她也不再拖沓,与他拜别,带上青狐返回仙界。
皇许独坐在厢房里,品了半杯酒,才别有意味道:“她已经回仙界了。”
“我知道。”
随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推开门,走近来的是……乕卞昶。
那日,为了给阎七争取时间,他挡下蛊牢的煞气,一来,是希望她找到破除反噬的法术,与陌祁煊再无破折;二来,他知道自己是双命体,此生,可以活两次。
所以,在蛊牢里,献出一条命,并不算什么,当作还了他俩的情谊。
在她忘了陌祁煊,陌祁煊又忘了她的时候,他想放手一试,把埋藏在心里的感情勇敢地袒露出来,兴许能够获得她的芳心。
只可惜,一如既往,尽管她忘了陌祁煊,她心中的那个位置却始终为他保留。
而陌祁煊,忘了她,却还是一眼就只认定她。
他清楚,自己是无法插足在他俩之间的,只能选择放弃。
只是,他曾是他俩的知己好友,却起了横刀夺爱之心,实在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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