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嫉妒相思嫉妒了将近两个小时,看着聂辅周还没有出来,聂佳瑄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犯傻,正准备驱车回家时,突然从公寓大楼里跑出来一团身影。
来不及反应,聂佳瑄的车门就被聂辅周拉开了。他把不知为何呈现出半昏迷状态的相思推到车厢里,自己也飞速跳上车,然后朝聂佳瑄低沉喝道:
“去医院!”
半路上,聂佳瑄战战兢兢地从内视镜里窥视后座的聂辅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聂辅周一边帮相思擦汗,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你跟踪技术还欠点火候!”
聂佳瑄一脸黑线,又看了看相思,“她怎么了?”
“应该是对龙虾过敏。”
正说着,相思悠悠然睁开眼睛,望着聂辅周,“我死了以后你要想我。”
“我会的。”
“我卧室壁柜正中间抽屉里藏着点私房钱,是存折,虽然没有多少钱但也够我妈搓几顿麻将,密码是我的生日。告诉我妈,如果不记得我生日可以看看我的身份证。”
“知道了。”
“床垫子底下有个大信封,里面是我高中校草写给我的情书,告诉刻骨,我欺骗了她,他不是我的初恋,不是我故意瞒着他,是我怕他误会啊!”
聂辅周冷静地说,“你放心地去吧,明年今日我们父子仨给你烧周年。”
“……”
夜间急诊科的挂号窗被一道百色帘布遮住,当聂辅周敲了n遍窗户的时候,帘子后面才出现了一张睡眼惺忪的脸。
“挂号费四块五。”
聂辅周甩出一张五块的,“不用找了。”
“不行不行,”相思无医自愈,忽然来了精神,“找,一定要找,居家过日子才知道米米的重要!”
如愿以偿拿到五毛钱,相思满足地被聂辅周背到背上。
值班室一阵欢声笑语,紧闭的门久叫未开眼见着相思的呼吸越发紊乱急促,靠在背上的身体也渐渐开始滑落,聂辅周气血上冲,“啪”地一声把门踹开。
“谁是医生?”
门里吓傻的几个人震惊于一脚踏开大门的魄力和那英俊逼人的帅气大叔气场,要知道,那可是一扇不锈钢的加固门!
“再没人说话我就要指定了!”
西伯利亚必杀寒气,马上让所有人如梦初醒般跳起来自告奋勇。
“过敏引起的呼吸道堵塞及肠胃功能紊乱,”胜利者边给相思写病历,边揣测着两人的关系,“打一针脱敏剂再推一针钙就没事了。”
聂辅周把相思安置在走廊一角的座椅上,让聂佳瑄先照顾着,他自个则横跨大半个医院去划价,又跑了三层楼到药局取来药,再把相思送进静点室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聂佳瑄忍不住伸手帮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佳瑄,你先回去吧。”
聂辅周清晰地吐出那两个字,震动着聂佳瑄的耳膜,好久没有听到他这样唤自己,好久没感慨原来自己的名字也能动听如斯。接着就是布满脸的红晕,他竟然还能如此亲密地叫她,这叫她情何以堪?
她娇羞半响,垂头款款道,“没关系,你陪他,我陪你。”
折腾半天的相思沉沉睡去,聂辅周守在床边,一直到两大瓶静点液全流进了她的体内。
输液完毕,聂辅周背着相思走出大楼。
后半夜的街头空无一人,夏夜凉风细细地拂在脸上,是说不出话来的畅快。
相思趴在聂辅周宽大的背脊上,眯着眼睛,似在感受着他走路时带来的颠簸和他呼吸时起伏的背部以及他熟悉的体温。
“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相思说,“记得最后一次伏在别人后背上的记忆,是小时候父亲宽厚的肩膀。”
聂辅周轻笑起来,“我就是你父亲啊。”
“对哦,”相思搂紧了聂辅周的脖颈,“老爸,我们一起数星星好吗?”
“你不怕摔跤我就数给你听。”
“那我数给你听吧。”
“……”
“一颗、两颗、三颗……”
晚上回到家,聂佳瑄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爬起来想写点什么。
他记得,聂辅周曾跟她说过,有一种爱情,叫柏拉图,无论发生什么,它都是永恒的。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何时何地,都绽放如花。
她想,聂辅周对相思的爱,就是那样一种超越肉欲的永恒的柏拉图之爱吧?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首诗:
你看不看我,我都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不念我,情总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想不想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爱不爱我,我就在这里,不离不弃。
其实聂佳瑄也没什么遗憾了,因为他的那句“佳瑄”,也是因为她懂得。他懂得他的爱,因为她也正用同样的爱,默默地守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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