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的流沙河处处是陷阱,一旦被卷走,很难逃出生天,即使有人寻找,也是于事无补。
流沙河的方向变幻无常,并非像河水一样只顺着低处流,而是随着沙尘堆积走势,沙漠中大风忽烈忽骤,每一处沙丘都在变幻,流沙河流动形状毫无章法,每一刻钟都在变化。
最后,不是死于窒息,就是死于内伤。沙子的冲击力非常巨大,清澄很清楚的知道,她支撑不了多久。
阴迟寒恐怕也找不到她,即使找到了,她也死了,再到沙尘暴之际,尸体被卷起飞扬,暴晒在沙子上,尸首才会重见天日,那时白骨漠沙,谁人知晓?
她没有挣扎一丝一毫,勉强让身子陷得不是那么快。
口鼻中的沙子越来越多,还有耳朵里,她好像已经听不见任何风吹声了。
她果然是不祥之人,几次三番遇险,这次恐怕难以活命。
忽然之间,她莫名心悸,心好像被揪住了一般,全身静脉都很痛,胃部痉挛让她真想咬舌自尽,她知道她受了很重的内伤。
渐渐地,黑暗吞噬了她的理智,她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身子蜷缩着,空隙处都填满了冰冷的沙子,眼睛缓缓闭上。天好像亮了一点,看来快要黎明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最后,她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息,鼻子涨出血来,她耷拉下了脑袋。
整整三个时辰,凄凉的月光下,男人匍匐在沙丘上,徒手使劲的挖沙,他身侧堆起来高高的沙堆,还没有挖出任何东西。
他唇色惨白,魂魄忽暗忽明,指甲里有血有沙子混合在一起。
他幽冷的眸中,带着急迫和慌张,他从未有过如此担忧的神色,也从未做过这般疯狂之事。上一世他没能见到她,她便死了。这一世他终于寻着她,怎能让她再一次离开?最后一世了,她再无轮回。
即便让他魂飞魄散,他也不能让她再一次从他眼前消失。
即使她死了,他也不惜犯下天命,让她活够这一世。
终于手指触摸到了她的衣服,他紧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只要找到她,就足够。
阴迟寒从沙子里将清澄抱出来,眼有怜惜心疼之意,拿出手帕迅速将清澄口鼻处的沙子清理干净。
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轻轻地在她干裂满是沙子的唇上落下一吻,只见他的魂魄越发接近透明了。
清澄手腕上的血玉镯子暗淡无光,再无血色光亮。
不知过了多久,清澄才醒过来,此时已是太阳初升,万丈光芒倾洒大地。
他瘦削的下巴无力地抵在清澄的肩膀上,满脸苍白。
澄赶紧将他扶住,“阴迟寒,醒醒。”清澄心里的愧疚和懊悔,无法用言语说明。因她的愚蠢,让阴迟寒为她受如此重的伤。
他虚弱地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眸幽深晦暗,声音沙哑,“无妨。”
他的话音刚落,一缕强烈的阳光照在他的右手臂上,瞬时一股青烟冒起,他右手臂一片焦黑。
清澄赶紧脱下衣服盖在他的身上,第一次这么讨厌艳阳高照天。清丽的眸中被水雾遮住,萦绕在心头的愧疚令喉咙刺痛。
清澄用尽了全身力气,将阴迟寒背起来,没有走几步路,她瘫倒在地,他躺在一侧,可恶的阳光刺痛着他的魂魄,清澄赶紧趴在他身上,为他遮住所有的阳光。
他的身子寒冷彻骨,眉宇紧紧蹙起,痛苦难忍,承受之痛,难以想象。
清澄狠狠咬着牙,背着他行了一段路,看到了马,乐驰。
她暗恨自己妇人之仁,为何不早先将马杀了,她也不会那般愚蠢追马而去,坠入流沙河。归根究底,是她的愚蠢害了阴迟寒。
清澄敛下心中的懊悔,将马缰绳牵在手里,抚摸着乐驰的鬃毛,柔和地说道,“乐驰,弯下蹄子,让我们上马可好?”
清澄知道现在还需要依靠乐驰,带他们走出沙漠。
乐驰眼睛眨了眨,似是听懂了清澄的话,将蹄子微微弯下,恰好让清澄可以扶着阴迟寒上马。
清澄扯下自己衣服上的布料,系成一根布条,将自己和阴迟寒的腰拴在一起,避免阴迟寒坠马。
清澄拉着缰绳,坐在马背前,阴迟寒无力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马儿奔跑在灼热滚烫的沙子上,依然前行。
清澄时不时的看顾着身后的他,仔细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一处曝露在光下的皮肤。眼神触及到他右臂上的一片焦黑,她眼圈里的泪水打转,她轻轻扬起下巴,不让眼泪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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