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区区人仙境修为,观音禅院的这个老方丈能活二百七十岁,已经接近了寿命上限。
他身上业障已经与自身生机连为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强行以六字真言为他洗涤罪恶,可能要把他这条老命也洗进去。
救其禅心,却杀其本体,无异于本末倒置,为苏易所不取!
“罢了,罢了。”苏易无奈摇头。
强行冲刷对方业障,已经不可取,这老方丈若想摆脱业力缠身,天上地下再也靠不了别人。
苦海无边,唯有自渡!
他停手后,老僧不再痉挛,也不再打滚。头顶的鬼头魔影,颤了颤,打个哆嗦,又钻回他的脑内。
苏易的一番努力虽然没把业障逼出体外,但也对它们产生了不小的伤害,老僧清醒后短时间内可以掌控自身意志,只是业障未能根除,早晚还会变本加厉,卷土重来。
“师祖!”
群僧一涌向前,七手八脚将老僧扶起。把苏易对他实施救赎的事情,详细禀告。
老僧听罢,喟然长叹,同为释家弟子,打小背井离乡,遁入空门,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图个清静自在,早成正果,往生极乐吗?如今老了老了,却被业力缠身,一生清誉付之东流,可悲、可叹!
他迷蒙老眼里淌出两行浊泪,屏退了左右的小沙弥,只把苏易留在禅房之中。
天色渐晚,红烛摇曳。
老僧俯身下拜:“老朽虚活二百七十载,今日方得见真人,只是……只是太晚了些。”
他自知以如今业力缠身的状况,就算死了,也只能下地狱,而无法见佛祖。作为释家子弟,修行了一辈子,到头来却得这结果,这真是最极端的讽刺。
苏易也感同身受,他温言抚慰,将对方扶起:“老方丈莫要自哀,此乃天道业力,凡人皆难抵挡,并非是您修行不够之过。”
老僧再拜,面容之中忽而现出一丝果决:“老朽修了一辈子佛,心不妄念,身不妄动,口不妄言。临了却被小人蛊惑,遭此荼毒,我不甘,不甘心哪!”
他抓住苏易的双手,很用力,僵黄的指甲甚至刺入对方肌肤:“求乞圣僧为我净化,老朽死则死矣,绝不能带着一身脏兮兮的东西,去见我佛!”
他哭了,哭得稀里哗啦,好似那一年与新婚妻子,挥手再见,再见,再也不见!
一回首的决绝已过了两百年有余,每当回到原本的村落,望着那个孤寂的坟头,他都哭得老眼昏花,晕倒在地。
坟墓孤寂,从未有人祭拜打扫,一块烂桃木所刻的牌位,孤零零插在坟前。
赵林氏之墓
老僧俗家姓赵,而妻子姓林,那一年他一心向佛,决然出家。而妻子被抛弃后,没有怪他,依旧以赵林氏自居,踽踽独行,终生未改嫁,直到红颜化枯骨。
想起妻子为他守寡,想起妻子的坚持,他自知有愧,一个女人如此付出,成就他的佛法道路,可他却做了什么?
既辜负了佳人,又辱没了佛家修行,这让他生不如死。
“请圣僧助我!”老僧跪倒在地,一个响头磕下,额头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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