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并不是喜欢咖啡中的苦。
咖啡中的那点儿苦味,比起她心中因为遗憾生出来的苦太淡了,朱丹有时候都喝不出咖啡苦来。
她真正喜欢的,是一点一点品尝咖啡中的苦,就像是在来回咀嚼她的遗憾——能让她清醒的知道,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重生后她再喝咖啡,习惯成自然,也就不加任何东西了。
高姓女子看着朱丹的咖啡长长叹气:“你居然和我的口味一样?只是我喜欢这样的咖啡,是因为我尝遍了这世间的苦。”
“你小小年纪就喜欢喝如此苦的咖啡,是品出了生命中的苦,还是你,心里就苦?”她说着话,也端起咖啡来浅浅的尝了一口,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朱丹发现,高姓女子一开口,全身的气质就变了:依然是静,但却不是刚刚的那种能让人心生安宁的静,而是化成了一根黑夜中挺立的尖刺——依然是安静的,哪怕是刺入了人的肉中,这根刺依然会是安静的。
童彤在咖啡里加了奶和糖,闻言瞪向高姓女子:“我最不喜欢听这种论调,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喜欢喝苦咖啡的人,和喜欢吃辣的人一样——并不是因为吃辣的人缺少关爱或是想哭!”
“喝点东西罢了,居然也要拉扯出有的没的,现在不流行林黛玉了,阿姨。”她最后两个字,为得是提醒对方年纪大了,和她、朱丹不是一代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也就不要用她那套“人生哲理”,来分析朱丹的言行。
分析旁人的言行,在童彤看来就和偷窥一样:只不过前者是明目张胆的,在你面前透过你的言行去偷窥你的内心——你经过谁的同意就这样做了?!
高姓女子又是一叹,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朱丹,我和你一样,苦就是苦,宁可把自己泡在苦汁里,也不想欺骗自己生活是甜蜜的。”
她对朱丹说话,完全把童彤当成了空气,对童彤的指责完全的无视。
朱丹刚要说话,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嗒嗒”声传来。
高姓女子也听到了,不过她没有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而是看着朱丹微微一笑:“你不是在找姓白的女子嘛,我就是。看来,我们不能再这样静静的……”
只是一个笑容,却让童彤和朱丹生出惊艳的感觉:就像是在黑夜中,看到了一朵红到极点的花朵,美丽的让人无法呼吸——这朵花,却是由一根刺盛放出来的,依然是安静的,美也不能遮去它自身所带的危险感觉。
“果然是你!”孙明珠气喘吁吁的出现,扶着门框大口大口的换着气,开口打断了高姓——朱丹也不知道她倒底是姓高还是姓白了;孙明珠打断了高姓女子的话。
姓高又姓白的女子转头,眼神依然是静静的,那抹惊艳了朱丹和童彤的笑意已经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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