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娘娘疑疑惑惑,生怕是新换的茜雪色折枝玉兰花的纱窗不大结实,忙着叫人去看。又略带些不满地说道:“本宫就说那纱不如往年厚实,内务府偏说这已然是上好的东西,快让母妃瞧瞧,可别揉坏了眼睛。”
何子岑不过一时失态,他命人打了水净面,眼中已经恢复往日的澄净。再笑着对德妃娘娘说道:“不妨事,大约被泪水冲了出来,如今已然无碍。”
说话间那一道豆腐汤已然端了上来,碧绿的菜叶浮在雪白的汤汁上,盛在金黄的缠枝花卉纹骨瓷碗中,怎么瞧都是赏心悦目。德妃娘娘瞧得稀罕,又陪着两个儿子用了一小碗,这才搁下了筷子。
何子岑吃得不多,只用了一小碗豆腐汤,外加一只白米蜂蜜的粽子,便命人打水漱口。到是何子岱依旧对着满桌小食吃得不亦乐乎。
陪着德妃娘娘说了会儿话,何子岑心间有事,便立起身来:“多日不曾进宫,儿子去瞧瞧七弟,再往御花园走走,晚些时候回来陪着母妃喝雄黄酒。”
几位殿下今日都会相继入宫,往年他们兄弟都会趁这个时候打打马球,德妃娘娘只做他们兄弟有约,嗔着他道:“你等等子岱,他还没有吃完。”
打从上次两兄弟在金水桥畔不欢而散,何子岑也有多日未曾见到何子岱。此刻瞧着兄弟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不觉又是歉疚,脸上表情渐渐柔和起来。
他轻拍着何子岱的脊背道:“慢些吃,我去御花园折几枝石榴花插瓶,一会儿便回来寻你。今日约了子岩他们一起打马球,你可要好生试试身手。”
何子岱嘴里鼓鼓地填着大半个双黄莲蓉的粽子,不情愿地点一点头,示意何子岑快去快回,自己却又冲着一碗杏仁粥伸过手去。
何子岑无言而笑,转过身子往御花园走去,却不提防身后的何子岱一直目光炯炯,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去寻七皇子不过是个借口,何子岑自然记得前世的五月初五,他在一片石榴花灿烂的花海里遇到了那个令他缠绵一生的女孩儿。虽然心间的郁结依旧解不开,他却无法阻挡自己总是刻意追随她的脚步。
何子岑缓步而行,渐渐挪向前世里两人初遇的地方,安静地躲在一株盛开的石榴花下。而不远处,一片红云艳若彩霞绮艳,在那绯红的花海里,身着月白锦衣的少女盘膝而坐,轻柔地抚动着膝上瑶琴,曼妙的歌声低沉而恬静。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恍若时光倒流,他又回到前世的时候,依然是这个身着月白锦衣的女孩子,无住地倚着一树绚丽的石榴花哭泣。
那哀怨的小脸不知怎得便拨动了他的心弦,从不与女孩子主动说话的他竟主动走上前去,默默递上了自己的丝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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