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与老管家接头不遇,陶灼华心间有些遗憾。她淡淡望着掌柜的说道:“前次交待的事可有结果,老管家还留下什么话?”
掌柜的再从香袋里取出张纸条,弯腰递到陶灼华面前,堆着笑脸说道:“老管家吩咐,若见到表小姐便将这个呈给您。您前次吩咐的事老管事已然办妥,人早便安置妥当,就住在纸条上头写的地方。”
算着时日,当初景泰帝行了金蝉脱壳之计送出宫来的那位刘才人即将临盘,如今不晓得她是什么样子。既是曾应下景泰帝好生照应,陶灼华上次出宫便是要老管家替她妥善安置。
如今正好有连着几日出宫的机会,陶灼华便想寻个时机去瞧一瞧故人。
南门里花灯如织,陶灼华领着娟娘与茯苓连逛了两日,依旧不亦乐乎。那几个暗卫随在后面跑腿,重复着相同的街景儿,早便兴趣缺缺。今日见陶灼华手上又挑着几盏兔儿灯出来,不禁相视苦笑。
陶灼华极为善解人意,命娟娘送了个荷包,再冲领头的那人传话道:“对不住,郡主说这几日劳烦各位跟着跑腿,委实过意不去。这花灯市实在漂亮,郡主难得有机会出宫,还要再去逛一逛。这个您与诸位兄弟喝杯茶,午间咱们依旧在都一处里坐一坐,想吃什么兄弟们自己点,待郡主回来一同结帐。”
兵分两路,各自皆大欢喜。眼瞅着身畔再无旁人,陶灼华领着娟娘与茯苓三拐两折,便走到一处僻静的宅院前头,茯苓上前轻轻叩响了门扉。
玉屑一般纷纷扬扬的细雪中,陶灼华再次见到了刘才人。不同于上次的身姿纤巧,如今的刘才人除却小腹高高隆起,身上比往常却没添几分丰腴。
她身后的不远处,立着一玄、一褐两道静穆如山的身影,当是景泰帝曾经提到的青龙与朱雀两名暗卫。
刘才人一扫大裕皇宫里的妖艳绮美,瞧起来端庄秀雅。她着了件青罗暗纹的交领棉衣,外头罩着件黑毛出锋的酱色雪褂子,乌发松松地挽着髻,通身上下没有一丝饰物,脸上也不见一点脂粉,苍白到几近透明。
身后的小丫鬟手里撑着把油纸伞,挡住细屑纷飞的雪花,依旧有几片落上她的衣袖,那么倏忽不见。
刘才人脸上悲喜莫辨,她向前迎了两步,想要冲着陶灼华行礼,陶灼华慌忙托住了她的臂膊,不叫她弯下腰去。
前世自己无缘诞下麟儿,更对这大腹便便的妇人多了些怜惜。陶灼华先冲她盈盈笑道:“才人娘娘新春吉祥,灼华给您拜年了,您别来无恙。”
苦涩的微笑在刘才人脸上缓缓荡开,如一弯浅笑的梨涡,霎时在风雪中吹成几近枯萎的黄叶。她幽然叹道:“郡主,不晓得您今日上门,我连个添岁的荷包都没预备,真是失礼。您方才说笑了,妾身李氏,如今只是一介平民,哪里来的什么才人娘娘。”
当日本是死遁,刘才人从宫里带出的东西有限。随着青龙与朱雀两人悄然来到大阮,她无根无基,只能暗中图谋。又生怕落入瑞安长公主的眼线,几个人只能深居简出,租了个偏僻的小院暂且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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