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山上一天有四季,时时不同景。又因横亘在大阮与大裕两国的边境线上,便显得格外神秘与肃穆。
苏世贤面对三清山颇多感慨的时候,立在石阶上的陶灼华也驻足回眸,她今日换了身黛蓝色暗云纹的夹棉斗篷,裙角几朵散绣的白梅在风中扬扬洒洒,鬓发上挂着几朵未曾消融的雪花,容颜格外清丽。
对这个女儿的感觉是复杂多变的,苏世贤迎上前去,想抬手替她拂净发上的落雪,瞅着对方清清湛湛的目光,抬起的手复又放下,只无力地指着北边的一片高原说道:“灼华,那便是大阮了,往后你要生活的地方。”
一道道连绵的山峰,便是鲜明的分界线。三清山这一侧的大裕多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另一侧的大阮却多是崎岖的山地。
前世初来时的不适应被那十余年的生活磨平,陶灼华如今对这片土地一点也不陌生。听得苏世贤话语里难得有丝恻隐之意,她只是宛尔微笑着并不做声。
立在三清山之巅,俯视着两侧各自不同的风景,相像着与那黄衫朗润的少年渐行渐近,陶灼华心里百感交集,颇有些想要策马扬鞭。
一行人陆路之后换了水路、水路再改做陆路,又走了十几日的光景,大阮国都城琼华州终于遥遥在望。
不出国门的时候感觉不到,自打踏上大阮的国土,使臣们瞅着道路两旁大阮子民们指指画画的目光,都觉得面上无光。此次大裕战败,对大阮俯首称臣,礼部官员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灰头土脸。
除却陶灼华做为质子入京,长长的车队里带的金银玉器,还有茶叶丝绸,都是层层税赋从大裕百姓身上盘剥,只做此次进贡之用。
大裕皇朝的使臣们进了琼华州,大阮这边到也以礼相待,早有专人迎候,安置着陶灼华与使臣在鸿胪寺馆住了下来。当夜便由赵王殿下何子岑代仁寿皇帝设宴款待,并没有丝毫轻慢之处。
第二日一早,黄怀礼便往金銮殿递了国书,等着仁寿皇帝的召见。
接下来便依旧是何子岑会同礼部的官员与大裕使臣会晤,仁寿皇帝也拔戎召见大裕使臣两次,还举办了盛大的宴会,两国之间交谈十分融洽。
陶灼华独居在鸿胪寺馆偏东的一隅小楼,却有些被隔绝世外的感觉。听着外头不时传来的消息,颇有些心焦地等着宫中的传召。
前世里坐过的冷板凳这一世又将重坐,只说是照着从前的记忆,晾个三五天便会得着宫里传唤,未承想这一世一待便是一旬,除却好吃好喝,整个无人问津。
那一夜鸿胪寺馆琼华阁里设宴,陶灼华并不在受邀之列,闻得是赵王殿下何子岑亲临,她提着裙裾悄悄绕到离琼华阁最近的假山高处,却只能远远瞧着里头灯火逶迤,寻不见熟悉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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