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已经变成很厉害的人了吗?宫里的人少有不怕你的。怎么还看着这么纯良那?”
夕涵眼眸低垂着,捧着茶杯,语气努力放得平缓。
“我,我只是……”
只是,没有办法把算计放到你身上。
只是,在你面前保持不了冷静。
只是……
怕你嫌弃我。
嫌我,满手血腥。
嫌我,残缺不堪……
束和捏紧了手里的杯子,后面的话堵在嗓子眼,又生生咽了回去。
可是,这样的话太过软弱了。
本就是连男人都不算的东西!
若是还说了这样的话,只怕是……怕是连自己都该嘲笑自己了吧。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一开始还能听到束和手指搓过杯子的声音,后来他发现了,慌忙将手放下去。
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待了很久,夕涵抬手倒了一杯茶进嘴里,撑起笑意开口:“绮文姑姑说,她有个人朋友原本是教人弹琴的……”
“嗯。”
束和也低头喝了口茶,低声应着。
那句“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的话,在嘴里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他想要听夕涵多说几句,再多几句就好。
夕涵的语速放得很慢,音调也是近乎平缓。她将事情叙述了一遍,抬头看向束和,轻声道:“所以,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不应该去?”
她看着眼前的人,眼中似乎浮现期待。
究竟是在等什么?
或许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石门是个不错的地方。张家也很好……”
束和却始终没有抬头,他掩藏着自己的不安与惶恐,声音似乎也听不出什么颤抖。
夕涵听他说完,突然笑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声道:“原来那户人家姓张啊。”
“是。”
束和的声音一哽,半晌点头应了。
于是,两边又陷入沉默。
夕涵捧着茶杯发呆,连茶水什么时候变得冰凉都不知道。
束和的视线则是划过桌子,落在夕涵的裙摆上。
这条裙子,他是没有见过的。
过了许久,夕涵扯着唇角笑了笑,抬手正要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束和却快一步,摁住杯口,低声道:“茶凉了,莫要喝了。”
夕涵下意识抬头看过来,两人的视线交错在一起。
“你不留我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似乎没有经过太多的考虑,又或者这个问题她早该问了。
束和整个人都僵住了,怔怔地望着夕涵。视觉自动将其他的一切都加工为虚影,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这么一个人。
回答已经从心里最深的地方奔腾而出,冲到嗓子眼。几乎是下一刻,他就要把那句话说出来了。
夕涵也感应到了什么,将唇抿成一条直线,身体紧绷起来,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中的紧张、期待、兴奋混杂在一起,几乎让她的呼吸都静止了。
对上那双仿佛淬染了漫天星光的眸子,束和却突然怯懦了。
方才所有的勇气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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