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文姑姑愣在原处,半天没有动作。
刚才她在那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极深的悲切。虽然笑着,眼睛分明是在哭。
是她做错了吗?
这人对夕儿似乎用情很深。
可他是个阉人啊。
夕儿若是真的和他在一起,都不知道要被如何指指点点,吃多少苦头。
而且,阉人命短。十年后,若是他便死了,夕儿该怎么办?
到了那个时候,夕儿只怕会比她当年还要辛苦。
不可能的!
她绝对不能允许,夕儿和一个太监在一起。
绮文姑姑用力地摇头,将刚才心中的动摇压回心底。
自己如今就是做这个恶人了!
夕儿现在就是再怨她,都无所谓。
等到夕儿儿孙满堂、颐养天年的时候,她便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了。
绮文姑姑下了决定,长舒一口气,迈脚离开。
而在另外一边,夕涵刚出来不久,竟迎面遇上了两个久未谋面的人。
“华悦姐姐,玉儿,你们怎么过来了?”
夕涵先是一怔,而后才上前两步,低声开口。
“夕涵姐姐。”
玉儿还是穿了一件粉白色的宫裙,她向着夕涵一行礼,轻声回应道。
尽管她面上仍带着笑,说话的语气也与之前并无两样。
但是,好像就是什么都不一样了。
“玉儿,你在怨我,对吗?”
夕涵望着眼前的人,眉头微皱,将声音放得很轻。
“夕涵姐姐在说什么?玉儿怎么有些听不懂那?”
玉儿歪头笑着,仍是一派天真烂漫。
夕涵抿唇,没有再说话。玉儿眼中的疏离,她已经看得十分清楚了。
“主子那边怕还有事,便先走了。夕涵,下次再见。”华悦伸手拉住了玉儿,上前一步,带着笑意开口。
“好。”
夕涵重新收敛了情绪,弯唇一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相互行过礼,华悦便带着玉儿走了。
夕涵转头看着玉儿的背影,沉默了许久,最后扯出一抹苦笑。
这些事情,她似乎都没得选。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抬脚回了住处。
等她回去的时候,绮文姑姑正坐在卧房等她。
“姑姑,可是有事?”
夕涵笑着迎上去,语气轻快地询问。
“没什么特别的。给你送些药膏。”
绮文姑姑说着话,将桌子上的药盒往前推了推。
她认真观察了夕涵的笑容,竟然没有看出一丝勉强。
如果夕儿哭闹不已,她必然会头疼。但夕儿如此平静,却让她更加担心了。
“药膏?姑姑为什么会突然给我送药膏啊?”
夕涵眉眼间都带了笑意,抬脚坐到绮文姑姑旁边,伸手将药膏打开,低头闻了闻,动作极为自然。
“这是去疤的药。不仅是给你去刀疤的,还有之前你身上天花留下的疤痕,据说也能起到作用。”
绮文姑姑侧头看着她,眼中仍带着忧虑。
“天花?”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夕涵明显一怔。
在绮文姑姑就要起疑的时候,她突然展眉一笑,开口道:“姑姑不提,我都要忘了。”
“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绮文姑姑只以为她是又想起了束和,摇摇头,起身便要告辞。
“姑姑,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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