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的话说得有些艰难,他几经停顿,才将话说完:“三四岁便被阉割,年轻的时候又总是劳累。做太监的,很少有活得长的。能活到三十五岁,便是要偷着笑了。”
他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笑些什么。
十三今年才十五岁,算起来还是一个孩子。这样直白地谈论自己最大的缺陷,对于他真是格外残忍的一件事。
他的眼圈其实已经红了,只是衬着夜色看不清楚。
十三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继续说道:“主子,找个普通的男子吧。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比和阉人在一起强。”
他哽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稳:“阉人不仅身体不好,而且又自私又执拗,是全天下最坏的人。若是沾上了,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
“主子,您若是不喜欢那些人也没有关系。奴才知道您不是这里的人,不一定要在这里婚配。离开之前的日子,便把这些放到一边吧。只要过得开心,便……便好了。”
说到最后,十三的声音哽咽得厉害,他又抹了一把脸,转身快速离开。
夕涵始终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一直到十三脚步声消失不见,她才转头看向门口。
绮文姑姑的事,她确实不知道。
但更让她诧异的,还是十三的反应。
十三似乎知道很多辛秘之事,之前的三皇子也好,如今的绮文姑姑的事情也罢。
夕涵甩甩头,将脑袋放空,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不过,明天的学堂还是要去的。
和绮文姑姑服个软吧。
到底还是在为她的未来操心。
即使,她在这个地方,很快就没有未来了。
夕涵闭上眼睛,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住。
听十三说完那些话,她的心情似乎更糟糕了。
第二天,夕涵很早就起了。
十三照常来服侍,神态一切如常,似乎昨天的事没有发生过。
洗漱、整理、吃饭,等夕涵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正好是辰时三刻。
她是故意掐着时间出来的。
毕竟昨天绮文姑姑还盘算着,要把自己和那几个伴读拉郎配,今日她若是还和那两个小孩共处一室,不免觉得尴尬。
等她快要走到学堂的时候,穿着一身青衣的郭卫正在门口探头探脑。
“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是睡过头了?我也总睡过头,不过哪天我要是迟到了,我爹便会这么粗的棒子来打我!”
见夕涵出现,郭卫快步跑了上来,他笑着开口闲聊,满满的少年朝气。
他的话很多,根本就没有给夕涵回答的时间。
夕涵便也没有说话,和他一同往学堂走,面上带着浅浅的笑。
她心中却想起了绮文姑姑昨晚的话。
趁着年纪小,培养感情……
单单是想着,她便是一阵恶寒。
这还是祖国的小花骨朵那!
她一个老阿姨,怎么好意思伸手去摘啊?!
“对了,我今天的衣服怎么样?有没有文人的风采!”
郭卫叽叽喳喳地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伸手扯扯自己的衣服,开口问道。
“文人风采?”
大概是郭卫的话太多,夕涵也是有意,便扬眉疑惑地重复了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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