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殊的脸开始发白。
如果,真的是因为某些缘故,他不得已只能够这么做,会是什么原因?
可是有什么理由,大到需要真的取她性命?
她下意识地摇头。
不,不管是否有苦衷,性命没了就没了。
即便是出于爱,他杀了她,她被他杀了,他们之间,便只能是杀人凶手与受害者的关系,横亘着血海深仇,再也无法回到当初。
凤殊冷笑。
鲁浩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表情,心惊肉跳。
“我们从小就被教育着一切都要以家族的利益为上。
长辈虽然没有明说婚姻不可自主,但鉴于家族利益,鉴于自身需要承担的家族责任,从懂事起,我就知道我的婚事是不可能完全做主的,包括我的妻子,也是一样的情形。她是他们家族那一代最为出色的女子。”
凤殊的思绪迅速回笼。
“嗯,如此一来,鲁浩先生的妻子必定是个符合您与您的家族预期希望的人,利益联姻也没什么,对于大家族来说,相对自由恋爱才发展成的婚姻更加安全。”
鲁浩察言观色,字斟句酌道,“小姐,您是有心上人了吗?如果有心上人,可以尽最大努力去争取一番。您是女子,不需要继承家族的重担,想要得到美满婚姻,远较我要容易。”
“我们家族不拘男女,只要有本事,品行又能够通过长辈们的考察,便都可以拥有继承权。按我太爷爷的说法,我是进入他眼中的其中一位。”
凤殊将身体重心又换到了另一只脚上。
“你要是不满意你的妻子了,以后还有机会可以离婚再娶,我要是不满意我的配偶,分手就比较麻烦。”
她想起君临。
事实上,她都不确定她跟他的婚姻是不是合法的。就算在联邦合法,在内域没有进行登记,尤其是没有得到凤家的承认,十有八九也是不被承认的。
她有些头痛起来。
如果当初只是为了照顾儿子,所以才结的婚,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甚至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唯有孽缘的话,还是早分早了。
不管是从她自己的角度出发,还是从凤家的角度出发,这样的婚姻关系都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压根就没有必要持续。
她可以直接将两个孩子带到凤家去,用不着怕他们不被接受。
不管是凤昀还是凤圣哲,身上都流着凤家的血,凤珺夫妻俩一定会乐疯的。
“你想都不要想。你消失了这么多年,一出现就说要带孩子走,你觉得君家会善罢甘休?就算君家的人奈何不了凤家人,你儿子想不想要跟你走还是一个问题!
你觉得在他的心目中,是你这个从小就消失的妈妈重要,还是那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爸爸重要?虽然君临现在消失了,但要不要跟我打赌,你儿子一定会选择留在君家,等他老子回家。”
梦梦冷不丁的话语让凤殊陷入了沉默。
是的,走还是留这个问题,现在只能够取决于凤圣哲。
“他七岁还是八岁?都是上学的年龄了,按照君家那种家世,还有你跟君临又时常消失的情况,他肯定比同龄人要敏感老成,想要哄你儿子只跟你亲,而完全无视君临,想都不要想。”
鲁浩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您的家族,已经开放,不是,我是说,已经不计较血脉问题了吗?”
凤殊笑了笑。
“血脉?儿子传下去的血脉是血脉,女儿传下去的血脉就不是血脉了?一样的,我的家族,男女都一样,都有继承权。
不过这也是件烦心事,就因为这个规定,我太爷爷很喜欢唠叨我,三不五时地就来一通大道理,想要用长篇大论来说服我努力,争取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威风凛凛的女族长。”
想起凤珺,她脸上的笑容就不由自主地灿烂了许多。
她这话可不是胡诌的。在教了她几年后,凤珺像是认定了她是可造之材,偶尔会因为忧虑家族前程,而叨叨给没完没了,总是说凤小一跟凤小七在战场上是凤家的双保险,她跟凤小二就是战场外的双保险,不管她们姐妹几个哪一个当上族长,他都只有高兴的份。
换言之,他现在只考察她们四个是否适合担负众人,凤小五姐妹俩跟凤小十,已经被排除在外了。
鲁浩由衷道,“小姐一定有着非凡的天分,才会被长辈如此期待。”
“是因为我问题最多,所以才会被他盯得最紧。”凤殊站直了身体,“您有孩子了吗?”
鲁浩摇头,“还没有。大概是跟孩子的缘分还没到。”
“您会是个好父亲。”
凤殊倒不是刻意恭维他。
鲁浩赧颜,“如果是之前,可能我会因为您这句话而沾沾自喜,但现在我却觉得羞愧。”
“为什么?鲁浩先生虽然对自己的感情状态并不是特别的了解,但很显然并没有太多的不满。我曾经听到过一句古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夫妻之间也会有这样细水长流的形式,并不是每一对夫妻都要爱得轰轰烈烈死去活来,才能够得到幸福。
您不必因为我之前的话而感到苦恼或者是不自信。我不过是闲着无聊,随意说说。您比我年长,懂得自然更多。我这不过是班门弄斧。”
鲁浩露出了迷惑的神情来,“小姐您的家族一定非常古老,说的话也跟我们特别不同,总有种古老的意蕴。”
凤殊怔了怔,“您多虑了,我的家族,并不像您想象的那样。”
鲁浩顿了顿,诚恳道,“我们说了这么多,您现在愿意将身份坦然相告了吗?”
凤殊无奈一笑,“在没有得到长辈的允许之前,我无法擅自主张自报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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