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归玩笑,玉儿知道,福全是正经来找自己表白忠心的。
这话他不能去对皇帝说,但他可以对自己说,而自己是否转告玄烨,要怎么说,他就不管了。
“所以我说,福全是个聪明孩子,小时候看着憨厚,谁说长大了就一定傻?”事后,玉儿对苏麻喇道,“我怎么能有命闲下来呢,这不麻烦就来了,我们过了春天,就回去吧。”
“为了皇上和裕亲王、恭亲王?”苏麻喇问。
“是啊,他们兄弟若能齐心协力,对皇室对朝廷都是极好的事。”玉儿说,“绝不能叫些狡猾的大臣钻了空子,我活着一天,就不能见玄烨成为戾气深重只知杀戮的帝王。”
苏麻喇道:“也没这么严重吧。”
玉儿说:“还有更大的麻烦,玄烨这孩子,要对吴三桂动手了。”
苏麻喇亦是紧张起来:“这……眼下动手,是不是太急了。”
玉儿握紧拳头:“还不知这孩子怎么想,也不能急于否定他,可我必须回去了。”
两地相隔,玄烨尚不知兄长对祖母说了这番话,这一日,他在乾清宫聚精会神地看着兵部最新呈上的军事地形图。
舒舒端着参茶,从后门过来,玄烨一见她来,匆忙合上了地图。
“皇上在看美人图?”舒舒摆下参汤,“入秋选秀的美人?”
玄烨道:“你几时见选秀前送美人图了?”
舒舒笑道:“那从现在开始新规矩,也不稀奇。”
“无理取闹。”玄烨走来,见参汤有两碗,欣然道,“你也喝?”
“他们非要我喝,我喝不下,就分了皇上一碗。”舒舒半真半假地说着,把汤碗递给玄烨,“就能有借口,过来看你。”
“想我了?”玄烨问。
“嗯。”舒舒垂下眼帘,“一下子,没事可做……整个人空落落的,我又不能去缠别人,只能来缠着你。就算来缠着你,也要见缝插针,让大李子费心了。”
玄烨嗔笑:“怪不得,今天大李子鬼鬼祟祟,老往殿里看。”
舒舒说:“这下子越发觉得,我这个皇后当得有多轻松,皇上您看,出了那么多的事,宫里从没乱过。”
玄烨自顾自喝参汤,已经猜到舒舒想说什么,舒舒道:“都是昭妃的功劳。”
“朕已经想好给她什么了。”玄烨说,“也想和你商量。”
舒舒很是好奇,玄烨指向边上的西洋钟:“她喜欢这口钟,每次来这里和朕交代事,都会盯着那口钟看,满眼睛的好奇。”
舒舒走来,细细端详:“除了江山天下,我记得皇上说过,绝不给人的东西,是书、女人、还有西洋钟。现在要把西洋钟赏赐给昭妃,可是真大方了。”
玄烨说:“送给她喜欢的东西,是不是比金银珠宝更好些?”
舒舒笑道:“隔几日再赏吧,别叫昭妃以为我也参与了,皇上赏人东西,就该让人高兴不是吗?”
玄烨问:“朕和你商量,怕你舍不得。”
舒舒用帕子轻轻擦拭钟面,很轻声地自言自语:“除了你,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你说什么?”玄烨问。
“我说,皇上要亲自到翊坤宫赏给昭妃。”舒舒道,“这两年,她实在辛苦。”
玄烨却走来说:“你这么快,就能和朕说说笑笑,朕心里又高兴又担心,怕你是强撑,可又盼着你好起来。”
舒舒含笑:“可我不正是难受了,才来缠你,皇上别担心,我不逞强。”
此时,大李子从门外进来,说道:“皇上,娘娘,纳兰常在快生了。”
【注】:明末清初的时候,西洋钟表刚刚传入中国,那时候还没有我们现在所谓“送终”的忌讳,何况皇帝的钟表,也是传教士们赠送的嘛(当然那叫进献),所以大家不要觉得奇怪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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