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在太和殿宴请众臣,玉儿和太后在慈宁宫招待女眷,宫里第三次摆这样隆重盛大的宴席,终于不再是一群蒙古人张扬霸气地坐着,果然新气象。
而太皇太后决心不再娶蒙古皇后,至少得到了大部分满洲宗亲的认同,这一步,把因为四大辅臣不出自宗亲而散了的人心,收回三四分。
太和殿和慈宁宫热闹的时候,新娘子们,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宫殿里,从此这里就是她们的家,这一生一世,都要在紫禁城里度过。
舒舒脑袋上的朝冠,华丽而沉重,总早到晚一整天,各种繁荣复杂的礼仪,将十二岁的孩子折腾的够呛,可她还是顶住了。
宫里派来为皇后梳头的侍婚福晋,被要求为她留着刘海时,有些为难。
人们往往将额头饱满,天庭宽阔视作福气,侍婚福晋劝说了几句,舒舒却大方地说:“我额头上有疤痕,一国之母的仪容很重要,我不想露给别人看。”
如此,朝冠之下的舒舒,依然梳着刘海,在一个个光亮饱满的大脑门之间,格外显眼。
今晚玄烨不会来与她行周公之礼,但合卺之礼不能免,到吉时,玄烨就该来了,来了之后,还要走的。
“皇后娘娘,皇上那儿已经起驾了。”宫女前来禀告,恭敬地说,“请娘娘稍作准备,娘娘,您要喝茶吗?”
舒舒含笑婉拒,从容地坐直了身体。
很快,门前人声响起,仿佛几十个人涌进来,但都止于殿外。
最后进门的,只有皇帝,舒舒用心记下了他的脚步声。
宫女们迎上前,伺候皇帝准备行合卺之礼,而在这之前,玄烨要先掀开喜帕。
“请皇上为皇后娘娘掀开喜帕,从此称心如意。”侍婚福晋送上挑开喜帕的秤杆子。
“用手吧,这东西戳疼了皇后怎么办。”玄烨突然这么说,在一众人的惊讶下,他用双手掀开了舒舒的喜帕。
舒舒也很惊讶,一时忘了低头,满眼都是皇帝的脸。
这些年彼此见过几回,这还是头一次凑得这么近,看得这么久,烛火朦胧了他脸上的麻点,将英俊的眼眉凸显出来,他长得很好看。
又或许因为,这世上没有比笑容更好看的,他那么温和地笑着,迎接自己成为他的妻子。
他们还小,再懂得情爱之前,先学会了责任。
“皇上。”舒舒开口,“福晋们,还等着呢。”
众人便围上来,将帝后的衣袍系在一起,端来合卺酒,端来子孙饽饽,一项一项礼仪之后,终于要散了。
但不同于过去两次大婚,这一次,皇帝也要跟着走。
“同心结怎么办?”
“要不拆了?”
“怎么能拆呢?”
侍婚福晋们窃窃私语,皇帝要走的话,衣摆就要拆,可这样似乎很不吉利,因为此番大婚特殊,众人在婚前把什么都考虑到了,偏偏这件事到了眼门前才想起来。
“怎么了?”玄烨见几位婶母伯母和嫂子们面露难色,问道,“还有什么礼仪没做足?”
康亲王福晋跪下道:“皇上,您等下要回乾清宫,您与皇后娘娘衣摆上的同心结,该如何处置?”
玄烨低头看了看,又看看舒舒,微微一笑:“朕把龙袍脱下来,摆在这里陪着你可好?”
舒舒顿时脸颊通红,点了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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