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位上冰冷的字,证明着双亲曾经的存在,可他们不会笑也不会哭,再也不会有任何回应。
这么多年过去,东莪依然无法走出失去爹娘的痛苦,活着的每一日每一夜都是折磨与煎熬。
就因为宫里那对母子,就因为布木布泰,想要为她的儿子守住皇位,杀了她的额娘,杀了她的阿玛。
“阿玛,福临不是个好皇帝,年纪轻轻就沉迷女色,爱得要死要活。”东莪对牌位上的父亲说,“这样的人,究竟凭什么做皇帝,就凭他是皇太极的种吗?可您才是努尔哈赤最喜欢的儿子,皇太极抢了你的皇位,您用一生为他们父子开疆扩土,他的儿子却还要将你掘坟挖墓,他们……”
说到伤心处,东莪掩面而泣,悲痛欲绝。
“郡主,好些人家来送礼了。”婢女怯怯地在门外说,“您见客吗?”
郡主婚嫁在即,两白旗旧部纷纷来向东莪道贺送礼,东莪将于来年开春时,随雅图长公主一道回京,婚礼亦订在正月里,皇帝要将堂姐风光大嫁。
东莪求过福临,想留在京城,后来也求过雅图,甚至求过皇太后,到最后,只是给了她多些时间留在京城,该走的,还是要走。
东莪几乎没有见任何客人,因此若单独见巴度一家的人,实在有些不合适,于是依然是去天宁寺烧香拜佛,见了等候她的巴度夫人。
巴度夫人感慨郡主要远嫁,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他们没有彼此利用的意义,且这些日子以来,悦常在的处境并没什么改变,皇贵妃也未受到一丝一毫的折损。
东莪对巴度夫人说:“我会在离京之前,捧悦常在上位,请相信我。”
巴度夫人尴尬地笑着,敷衍着应道:“妾身明白了。”
东莪说:“也请夫人不要忘了,请悦常在将来为我的阿玛正名。”
巴度夫人撇撇嘴,口是心非地答应了。
且说玉儿身体康复后,在岛上又多留了一些日子,本打算一直住到女儿们回科尔沁,但腊月除夕总要回宫应个景,便于小年前回宫,打算过了元宵,再回南苑。
太后回宫的日子,苏麻喇也回宫来照料两天,慈宁宫里自然一切安好,有元曦和巴尔娅在,早已不必苏麻喇操心。
但有些事,是元曦她们做不到的,玉儿也只信任苏麻喇说的话。
要说慈宁宫里最让玉儿留恋的,便是宽大敞亮的书房,在元曦和宫女们的精心打理下,离开时日久了,书册上也一尘不染,甚至于她去倒下前最后看的书,还翻在那一页。
“若是能将书房一并搬去南苑就好了。”玉儿站在她的书架前,闻着纸墨的香气,说道,“玄烨他们一走,我就闷得慌了。”
苏麻喇送来汤药,哄着格格喝下去,玉儿好生的不耐烦,喝完了反而觉得胸口郁闷,要走到门外透透气才好。
“仔细又吹了风。”苏麻喇走上来,为她披一件风衣,但下一句,却轻声道,“东莪格格又见了巴度家的女人,天宁寺的和尚告诉奴婢,东莪格格求巴度夫人将来,别忘了让悦常在为了摄政王在皇帝面前说好话。”
玉儿眉头紧蹙:“她是疯了还是傻了,这家子人能成什么气候,她是在董鄂葭音面前无路可走了,病急乱投医?”
“所以啊,奴婢也觉得奇怪。”苏麻喇道,“东莪格格还说,会在离京之前,捧悦常在上位。”
玉儿冷然道:“命太医想个说辞,说她病了,让她待在咸福宫里,不许再出门。”
在皇太后的干预下,董鄂葭悦被软禁起来,如此小年之后,再没有人见过她,除夕夜宴时,后宫全部列席,也不曾见到她。
而福临早就忘了皇宫的角落里,还有这么一号人,正期待着正月里,为四阿哥举行的百日宴,这几日翻阅古今典籍,就想要给儿子起个好名字。
大年初二的下午,继夫人带着费扬古进宫向皇贵妃拜年,弟弟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隔些日子不见,他就又变得高大些,这叫葭音很欣慰。
福临带着一些王公子弟在箭亭射箭,把费扬古一并叫去,葭音叮嘱弟弟要稳重些,便由着他去了。
剩下母女俩,继夫人则对葭音道:“大过年的,你婶婶到家里来哭,说是不知悦常在得罪了哪一位贵人,被说有病关起来,求我来向你问问,可知道些什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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