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好好养病,不要去打扰皇阿玛理政!上回您让我给皇阿玛呈画儿,大臣们现在还笑话您呢。”曦儿摇头晃脑的教育蓅烟,气得蓅烟往她头上敲了一记,“坏东西,读了书就敢教训额娘了!写作业去吧,快到年下了,顺便抄两页经书!”
胤曦一走,屋子里恢复了安静,蓅烟敛住笑容,恹恹的往榻上躺。不料后背一碰到床榻便痛得她差点鲤鱼打挺给跳起来,“啊”的一声大叫把所有人都吸引了来。若湘知道她肯定是忘了自己的伤,皱巴着脸发愁,“奴婢还是在旁边守着您吧,省得您总忘了,伤口再裂开,又得重新包扎。”她挥舞着手让众人出去,独自坐在踏板上伺候。
蓅烟一张八卦脸,下巴枕在手背上,横趴着,问:“地震时我看你和苏雀眉来眼去的,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办?”若湘怔了怔,往门外窗前看了一眼,见四处无人,才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能怎样呢?我一个孤女,即便他想娶我,他家里人也未必能同意?更何况我还是个服役的宫女...”她越说神情越发低落,垂下脸,声音嘶哑着,几乎要哽咽。
“他一点都不像北方的大老爷们,优柔寡断,有喜欢的女人也不敢争取。罢了,若湘,不如我让皇上给你找一个侍卫嫁了吧?你想嫁人吗?”蓅烟笑眯眯的,一半玩笑,一半当真。枕霞阁的姑娘,迟早都是要放出去的,蓅烟想,她其实早有打算,无论是素兮、木兮还是暮秋,这四个丫头,与她情同姐妹,她不会、也不愿一辈子支使她们。
若湘一时愣住,支吾片刻,说:“嫁人不嫁人,我自己说的不算数。”
“我可以帮你说呀!”蓅烟压了压声音,蚊语道:“如果你想嫁给苏雀,我求一求皇上,他保管会下旨指婚,到时候苏雀家里就算不同意也没办法。此乃一。第二,如果你不想嫁给苏雀,看上了别人,你也只管同我说,就算是皇亲国戚,无论如何都该争取争取。”
若湘越发觉得不可思议,“我的命可没有你好。”
“哼。”蓅烟不屑一顾,翻眼皮道:“我这叫命好?他大小老婆一堆我能命好?我都病了小半月了,还是为了给他挡树枝才受的伤,他一眼都没瞧过,我算哪门子命好?”
若湘抿唇一笑,“万岁爷朝政繁琐,您就不能宽待宽待?”
“宽待?我对他还不宽待?”谁都不知道,蓅烟为了康熙做出的牺牲。她原本有机会回到21世纪,原本有机会不嫁给康熙,原本...她怎么可能受得了一夫多妻?
这些事,会一辈子埋在她的心底,说给谁听谁都不会懂。
康熙人虽然没来枕霞阁,但把蓅烟替自己挡树枝的事可正儿八经的告诉了史官,并命人将此事记录在了自己的起居录里,如此,即便千百年后,若有人翻阅康熙十七年的皇帝起居注,便可知道旧时某日曾有一位妃嫔因为在地震中为皇帝挡住坠落的树枝而受伤。更是亲自在太皇太后跟前将蓅烟夸赞了一遍,说:“脖子上划了一条大口子,怕是以后穿衣裳都不能露脖子了。”太皇太后深知他的意思,夜里便遣人送了几包滋补的药材给蓅烟送去,蓅烟头一回真正的得到太皇太后的赏赐与关爱,兴奋的差点一宿没睡着。
差不多过了一个月,蓅烟的伤也痊愈了,康熙才疲惫不堪的来枕霞阁探望。蓅烟原本想给他摆脸色,可隔着窗户看见他瘦了两圈儿,眼睛深陷额骨高凸的样子,霎时心疼难抑。他一进屋就踢了鞋扑到榻上,朝蓅烟道:“朕睡一会,起来再同你说话。”
蓅烟轻轻答应了,蹑手蹑脚过去帮他解开胸口的纽扣,脱了袜子盖好锦被。
夜黑了,素兮进殿点灯,蓅烟摇摇手,示意她出去。屋里黑漆漆的渐渐黯淡下去,窗外照进几缕橘色的烛光,静静的映在康熙枕边,他呼吸正沉,好似几百年几万年没有睡过觉似的。蓅烟坐累了,便顺势躺到他的臂弯里,她身体小小的,正好能挤进他怀里。康熙好像知道般,侧了侧身,用下巴蹭蹭她的脸颊,一手将她搂住。
两人一觉睡到半夜,康熙醒来时,见蓅烟睡得香甜,便没有叫醒她,默默然拎着鞋袜跑到外边穿戴。素兮在外夜值,她吹亮两盏油灯,悄声问:“皇上可要用膳,奴婢备了奶馍馍,厨房里一直热着呢。”厨房的奴才们因为主子没有用晚膳,便都没有睡觉,撑着眼皮候着。
康熙确实也饿了,颔首道:“甚好。”又吩咐,“把隔间的门关好,别吵到你主子。”
“我饿醒了。”
蓅烟睡眼惺忪的站在门槛边,冲康熙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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