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只知道丧父要守制,难道忘了皇上有‘夺情’的权力?宫里那两位,哪一个离得了我?必定不会让我因为要守孝而赋闲在家。”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瘦骨嶙峋的胸膛起伏,想一巴掌呼到他脸上,但怎么也动不了,枯叶般的老手空自颤抖。
“老太太,别挣扎了,只要您一句话,就可以免了府上的人受罪。”孙怀蔚笑得真诚,“不仅如此,我也不会把您和世安王的秘密公诸于众。”
“你怎么会知道!”老人一双眼睛“霍”地睁开,直勾勾盯住他。
他嘴角衔着笑意,终于抓着这老太婆的痛处了,也不是油盐不进的。“这天底的事,只有我愿不愿意知道,没有我能不能知道的。老太太,你若是再不告诉我遗嘱交给谁,明日你和世安王的风流事可就会传遍京城了。”
“你敢!你这样做了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除了让我们晚节不保,别人也会知道钰儿的身份,你有心让人议论她母亲是私生女吗?”
“我要的就是你晚节不保。至于承钰,她嫁给我,我自然会护着她,谁还敢派她一句不是?所以我说老太太,你还是快告诉我的好。”
老太太嘴唇蠕动,气若游丝,他听不清楚,侧耳凑近了听,却感觉耳廓湿乎乎的,是她吐了唾沫。
他笑着用绢子擦干,发现白色绢丝上有抹青绿色,明白她刚才吐的是口痰,面色陡然一凛。老太太“哈哈哈”笑起来,昏惨惨的,门边的蒋驭听着也觉得有些渗人。几个贴身丫鬟一直站在门外,此时也听到老太太的笑声。
绣芙想进去,但被蒋驭伸出手臂拦住,她的个头才及这个雄壮男子的腹部,此时被吓到了,也只能安分地立在门槛外。
笑声戛然止住,似乎喉咙堵住一般,发出“呃”的一声,绣芙皱眉,更想进去看看,也不管蒋驭了,哭叫着“老太太”,横冲进去,却被他一把抓住,平彤和绣桃见了,上来帮她,三个小女子在蒋驭面前只如小鸡仔一般,一捏即碎。
孙怀蔚一只手掐在老太太的脖子上,声色渐厉,“你不说也罢,我自有办法让承钰收不到那封遗嘱。”
他的目光专注得犀利,油灯将尽的老太太哪经得起这一阵窒息,不一会儿就两眼翻白,双脚一蹬,归了西去,彻底成了段没有生命的枯木。
他松手的那一刻,绣芙正好咬了蒋驭一口,挣脱出来,两个丫鬟也跟着效仿,蒋驭吃痛,一时没抓住。丫鬟们跑回屋里,就看到披着玄色鹤氅的二少爷,神色冷漠,从地狱走来。
绣芙扑到老太太床边,探探鼻息又摸摸尚有余温的手,看到老人脖颈处清晰的红痕,放声嚎啕起来。
孙怀蔚面容冷峻,耸了耸鹤氅,走出正房,吩咐:“立刻安排人送表姑娘去庄上静养,今晚的事谁也不许说漏嘴!”
“是。”蒋驭应喏,又听他说道,“里面的丫鬟,让她们别再吵嚷。”免得把他的小丫头吵醒了。
蒋驭还没应“是”,就见平彤往暖阁跑去,哭喊着:“老太太死了,二少爷把老太太掐死了!姑娘,姑娘!”
孙怀蔚听到她在叫承钰,浓眉一沉,蒋驭立刻会意,闪身进屋,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到门外。
他知道这丫鬟是承钰从泉州就带来的,从小在她身边服侍着,怕丫鬟没了她会起疑心,因此有心放她一马,冷声道:“明日你乖乖跟着去庄上伺候,刚才只当什么也没看到。懂了吗?”
平彤被捂住了嘴,呼吸急促地点点头,等蒋驭一放开,又要往屋里钻,不住声地叫着“姑娘”。
她想把承钰叫醒,然后收拾了东西去蜀地找老爷,这地方实在不能久留了,原来二少爷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
还没进暖阁,她又被蒋驭重新捉了回来,孙怀蔚太阳穴处的青筋绷得紧,不耐道:“不识时务的丫鬟,打死罢了。”
蒋驭正要动手,孙怀蔚望了眼屋内的暖阁,“找个不出声的死法。”
蒋驭会意,屋里两个丫鬟只见他大手缠住平彤的脖子,旋即一扭,“咔咔”两声,再松手时,平彤的脑袋耷拉下来,没了声气。
绣芙和绣桃吓得浑身瘫软,庭院里站着的二三等丫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正房门口被弄死了一个丫鬟,也吓得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眼看二少爷和他的护卫离开。
郭氏和卢氏在第二天早晨来请安时,才发现躺在床上已经僵硬的老太太,尸身变色,已经看不出脖子上的红痕。问绣芙,那丫鬟不知是不是给吓到了,满脸呆滞,问什么都不说话,只知道点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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