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双给陆玉武做好的靴子!
玉武哥哥和二表哥差不多年纪,二表哥还在长身体,玉武哥哥自然也在长,而且十五六的少年郎,长个儿的速度是惊人的。如今二表哥的鞋子没穿多久就不合脚了,玉武哥哥回来后恐怕也穿不了那双靴子了。
也不知他多久才能回来。
承钰躺在花梨木雕花架子床上,长长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此时已是正月初一,新年里不兴哀愁,因此马上收了愁容,也因为小身体不适合熬夜,早在亥时便瞌睡连连,此时沾了枕头,很快就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五更时分,平彤和绣桃来唤她起床。承钰换好衣服出门时,院子正中的火盆里正焚着松柏香,百合香。
早饭吃的饺子和年糕。虽然从前在泉州过新年时,吃的也不过这些,但国公府因着老太太口味刁钻,吃食比别处讲究百倍。饺子年糕各色形状,各种口味,品种繁多,吃得祖孙俩肚皮滚圆,差点午饭也吃不下。
初一这日本来不见客,但近午时,大孙氏倒是来了。承钰正在暖阁里看丫鬟们玩儿赶围棋,便听见外边孙步玥在甜甜地叫“姑母”。
赶到正堂时,正见一个妇人披着蜜蜡黄折枝牡丹披风进屋,丫鬟为她脱下披风,现出里面穿的织金锦缎对襟长褙子。妇人纤腰盈盈,气度雍容,虽粉面含笑,但略带几丝落寞。
“姨母。”承钰迎上去叫人。
“咱们钰姐儿今天可真美。”大孙氏笑盈盈地把承钰搂在怀里,“似乎长高了些。”
“姑母,您还没夸我呢。”孙步玥在一旁不满道。明明是她先看见姑母的,怎么姑母不首先来和她说话呢。
“咱们玥姐儿也美。”大孙氏看着眼前两个外甥女,一个身量高挑,美得张扬惊艳,一个娇小玲珑,粉妆玉琢,玉雪可爱。
姑娘们看着赏心悦目,大孙氏因为儿子还远在漠北的落寞也被冲淡了几分,此时府中女眷都聚在这儿,她拿出准备好的金银稞子,作压岁钱发给小辈们。
承钰得了沉沉的一小袋,又想到因这是她来金陵过的第一个新年,早晨给外祖母舅舅们拜年时,压岁钱都比表姊妹们多出了几倍。尤其是卢氏,拿真金白银当寻常零嘴儿给她,看得边上的孙步玥孙步瑶伸长了脖子,一早上到现在也没和她说过话。
“武儿那边还没有消息吗?”老太太见长女来了,自是欢喜,但最疼爱的外孙没来,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缺了什么。
大孙氏摇摇头,“只九月时收到一封问候的家书,打胜打败的消息都还是从宫里听来的。”
“这大过年的,王府里就小姑和小姑爷两人守岁,想必冷清得很吧。”高氏如何不知大孙氏有意疏远她,但她是个不大目的不罢休的人,管事的权利丢了,旁的心愿企图更不能落了空,否则自己活着还有个什么趣儿。
但她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正中了大孙氏的伤心之处。大孙氏神情淡淡,不愿多说,“嗯”了声便转头继续和二嫂郭氏,三弟妹卢氏唠家常。
高氏一时妒火中烧,心里骂起小姑子来: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一见老娘失了势就想装作不熟悉,到底我也是你大嫂!我哥哥的官儿可比你那世子丈夫的大理寺少卿还高出几品,等哪一天你有求于我时,看我还搭不搭理你!
“你这肚子尖尖的,该是要生儿子的怀相。”大孙氏看着卢氏六个月的肚子说道。
卢氏低头看看,果然觉得小腹凸出的那一块是有些圆,但上月又有娘家人来看她,说她的肚子是尖的,要生女儿。
有些纠结,卢氏皱着眉说道:“许是早上饺子吃多了,把肚皮撑圆了吧。”
一句话说得老太太也笑了,太太姑娘连着底下的丫鬟无不笑出声来,卢氏红着脸,不知大家都在笑什么,还补充道:“确是饺子吃多了呀,本来两碗就吃饱了,三爷楞是逼着我吃了第三碗,这才把肚子给撑圆了。”
笑声愈浓,承钰笑出了泪花,感叹三舅母本性直率单纯,就是快做母亲了也还这么纯真简单。
“依三舅母的意思,您那肚里全装的是饺子,要拿饺子来浑充侄儿,骗咱们要做姑姑的?”
卢氏听承钰这么一说,自己也觉得好笑,掩着嘴啐道:“就你这丫头嘴贫不饶人。”
笑声渐消,老太太呷了口金丝红枣茶,注意到大儿媳被长女冷落后就一直面色不愉,想到大年下图个热闹欢乐,虽然自己已经不大待见她,但笑脸里蓦然摆着张臭脸实在不大好,于是问她:“玥姐儿及笄也有小半年了,不知道你给她物色了什么好人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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