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穆惊愕中抬起头来,也许这一刻他才终于想到,宣璟辙怎么可能会傻到连他到底是何身份都没弄清楚,就将他放在身边,甚至让他深入苏府的心脏,允许他支配一切。
他早就知道了,也许就在他们还没有回到雍庆城,还没有进入皇城之前,他就查清了他的来龙去脉。
韩穆惶恐之极,这许久以来的隐瞒,在宣璟辙眼中,会不会早已成了他的狡诈诡计?
宣璟辙低声道:“你有多信你自己,我就有多信你。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还要早早启程。”
韩穆:……是。
次日一早,韩穆便带着他此前从军中精挑细选出的几十号人,离开雍庆城,前往金华城的苏府,一驻四年,直到现在。
他对苏袁弘道,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宁王已是三年之前,他来去匆匆,留下私印又做了一番详细的嘱托便离去了。至于他去了哪里,何时回来,他都一概不知。
韩穆在辽远城留了几日,他的到来意义非同小可,在议会大厅的沙盘前坐了两个时辰,便为他们制定出了一套较为细致的方案来。
苏袁弘和秦玉二人对着这结果又琢磨了大半宿,愣挑不出半点毛病,便决定依照这计划,择日出兵去干蛮子。
韩穆走时想再见一见苏澈,却多次求见多次被拒。
最后,他也只得将苏澈之前寄来的未拆封的书信留下,又留下了苏府在金华城的地址,遗憾离去。
苏澈连日来都没出屋,闷在房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直到大军即将出发之际,她才终于出现在人前。
宣铎听说了韩穆的事,知道那人走时苏澈不肯见他,心里本有些担心,可她这会儿出来了,倒也不觉得与她前几日有何不同。
她对苏袁弘嘱咐了几句,又和苏友溜了几句嘴炮,之后站在城门楼望着城下的大军拔营,浩浩荡荡地离去,直到最后一个也看不见时,正午都已经过了。
宣铎站在台阶下,等着苏澈心不在焉地走下来。
“澈儿。”
苏澈一怔,抬起头来,“爹。”
宣铎:“……”
宣铎深呼吸,把这个一辈子都没听谁喊过他的字将就着慢慢消化掉,拉过苏澈,“饿不饿?听说你一直不怎么吃东西?”
苏澈点点头,“我要成仙啊爹,喝西北风就够了。”
宣铎:“哦……这几日都没断修行?”
苏澈:“没有啊,我都闭关啦。”
宣铎:“嗯……闭门不出就是闭关的意思了?”
苏澈:“谁知道呢?我也没见过别人闭关是什么样。”
宣铎:“我以为,修者闭关出来都会有精进些,你……”
苏澈:“我精进了,肯定是精进了。”
宣铎无声地笑了笑,“澈儿,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苏澈:“我能有什么事?是苏袁弘跟爹说了那个韩先生的事了吧。”
宣铎点头。
苏澈:“我也是一时糊涂,害人家大老远跑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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