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一路被裹在摩多的大氅中,什么也看不见。她的头倒挂着,刚才胸腔中被震出的血再也吞咽不下,都顺着鼻子和嘴巴流了出去,好几次被血呛得一阵猛咳时,背和身侧的肋骨便会跟着钻心的疼。
很多年没受过伤,她明显感觉自己变娇气了,这点皮肉伤竟几次要让她疼晕过去,幸好最后还能硬生生挺住。
她分不清方向,只知道自己被马驮着走了很远的路才进入了西爵的大营,最后被安置在其中一个空营帐里。
苏澈从裹着她的大氅中探出头去,见这营帐还不小,帐中有一张小木几,其余皆是一张张毛毡和羊毛垫。
苏澈趴在不过几层羊的皮毛铺成的榻上,正琢磨这俘虏的待遇着实不错,就听见帐外有整肃的行礼之声:“大王!”
摩多声音低沉道:“那女人可还活着?”
“回大王,还活着,已经去请巫医了。”
苏澈以为那人会进来,手便下意识到处去摸能拿来当武器的东西,而这一摸之下,她竟将从身上掉落出来的乾坤袋抓在了手里。
好险,若不是被大氅裹着,这袋子便丢了。
等了片刻,见帐外没了动静,她又动了动,将裹身的大氅扭松,从乾坤袋中掏出那差点被她遗忘的冰槿花晶,用手指哆哆嗦嗦将瓶盖拧开,小心地抿了一口那甜丝丝的东西。
这几小瓶冰槿的花晶还是她师父走之前留给她的,隔得久了也不知还有没有效,可除此之外,她还带着稔稀炼制的珠子。
这么说起来,她这么多年都没受伤,可能还真有点对不住她这一身的宝贝。
将乾坤袋再次塞进她那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襟中,她便闭了眼,也不管身在何处,大咧咧地趴在榻上练起她的心法来了。
过不多久,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苏澈练着心法未停,只能将那声音听得隐隐约约。之后便只有一人的脚步声入了大帐,那人缓缓来到苏澈身边跪坐下来,又是一阵整理东西的声响过后,她便动手将苏澈身上的大氅除去。
一把苍老得几乎男女莫辨的声音响起:“你醒着吧?”
苏澈默默收了心法,又轻轻哼了一声,并未转头去看。
而后,她便感觉到那人在触碰她后背的一片凌乱,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她竟没感到疼。
她任人摆布,并不挣扎,可由始至终,她藏在身侧的手都已伸平成刀,随时都能起身拼尽全力要了这人的命。
不过苏澈也不是傻子,她现在人已身在西爵大营,就算是万不得已去要了谁的性命,最后也都等同于自杀。
老实呆着装伤重,尽量不引人注目的恢复伤口,等着他们认定她已没那么容易死,要将她吊打拷问飒熙军情之前,她大概也探清了这大营的里里外外,到时候一举逃脱才容易一些。
可她就这样等着那巫医为她疗伤却越等越纳闷:巫医的动作很轻,能感觉得到为她清洗伤口和涂抹药膏时非常仔细和小心。若只为吊着她一口续命的人气,又何必如此尽心尽力?
还没等她琢磨明白,巫医的后续治疗便彻底让她崩溃了。
她说话的声音已经够刺激,敷药之后,竟然还好心给苏澈唱起歌来。
她唧唧歪歪又唱又念,苏澈只觉得此前自己没被那斥候的马给拖死,这会儿却要活生生被一个巫医给唱死!真是岂有此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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