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旧闭着眼睛,泪痕在脸上,仿佛两条蜿蜒的小河,带着伤痛的记忆,奔流进无边的大海…
她是真的不知道,究竟对他是什么感觉,是爱吗?不,她并没有对俊的那种刻骨铭心,并没有一想起来,心脏都跟着抽动的激烈。
然而,他对她的热情,对她的体贴,是一条绵延不绝的山脉,青草莲莲,白云朵朵,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澈透明,于是,她对他,似乎更多是的依赖,心上的依赖,仿佛是落水的人,拼命的捉住了可以自救的绳索,仿佛是冰天雪地里,唯一可以依偎的温暖,总之,那同对俊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她一个人走回住的地方,身上很疲惫,但是她似乎已经忘记了疼痛。
她的左心房,在为俊的离开伤心,右心房,却因为林安森而疼痛,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完好的,都是伤痕,伤痕累累。
回到家时,脚上已经肿了,她脱下鞋,坐在床上,窗帘外,霓虹闪烁着,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仍旧活跃着,她打开音响,很久前放进去的音乐,飘了出来,她侧坐在那里,靠着靠背,蜷缩起自己的身体。
歌词莫名的很忧伤,回想着纷乱的过往,泪水竟然慢慢流了下来…
还好吗问自己无声的自言自语
打开了电视机打破了安静
重播着旧电影,没有了惊喜的剧情
相同的独角戏,失眠的情绪
又一夜,不想睡,小说的爱太乏味,不够煽情的情歌,自以为能感动到谁,还不累,不想睡,也不要,谁来陪,太过于拥挤的回忆很需要沉淀,黑夜的过渡期,点根烟抽,太矫情。
缓慢的深呼吸,换一声叹气,无所谓,坏天气,掺杂了点歇斯底里,顺从着,闭眼睛,依然是清醒。
她仿佛回到了俊离开的那一天,过了十年,那些不灭的记忆,仍旧煎熬着她,她怎能忘记俊,那个男孩,带个她那个年纪所有的苦辣酸甜,他给她的爱,从来不少于她给他的。
当年,两个人之间,正在热恋的时期,却被莫家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那也是他们悲剧的开始。
莫家怎么能容忍她跟这样的痞子接触,莫成凯狠狠的骂了她一顿,她只是在那里听着,一句话也不说,因为她当时已经聪明的知道,惹了他生气,只会让她跟俊更难。
但是,莫成凯不会因为她这样默默承受,就由着她去,他用尽办法阻挠,将她关在家里,打她,骂她,找了无数个人来教育她,最后,甚至要给她退学。
他以为,她已经学坏了,以为,她或许已经跟俊有了关系,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怀了俊的孩子。
不不,她是个坏女孩,但是俊是天使,他怎么忍心让她疼?他对她小心翼翼,若是有人敢提起那种事,他定会气愤,发脾气。
后来,她想办法逃了出去,身上什么都没带,只穿了睡衣逃了出去。
莫家因为气愤,竟然报警,事情闹的天翻地覆,学校里人尽皆知,她因为要跟俊在一起,与莫家决断。
她去见俊,俊突然变得漠然,她说,“现在你看到,我不是莫家的千金小姐,我只是一个私生女,你是不是再也不想理我了?”
俊默默的望着她,在她以为他会决然的转身,就好像他曾经拒绝她的无数次那样时,他却上前来,紧紧抱住了她。
那是他第一次抱的她那样紧,曾经以为,她总是要追着他,总是要主动,一年来,连亲吻,都是她强硬的对他,这一次,她才知道他也可以这样热烈。
他沉重的呼吸在她耳边响起,他说,“回家吧…回家去,你永远都是莫家的千金小姐…”
她摇着头,用力的窝进了他的怀中,“俊,我不要回家…有你的地方,才有我,你不要抛下我,不要离开我,不然,我会被他们圈起来,结婚生子,好像个傀儡一样…俊,难道你想看到我嫁给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甚至很讨厌的老头子吗?他们会让我嫁到那样的人家去的…”
他的身体动了动,许久,他才扳着她的肩膀,“跟我在一起,会很辛苦…”
她听了,才带着脸上的泪痕,笑了起来。
跟俊在一起,确实有辛苦。
那时,她跟俊的事闹的全世界都知道了,正当那时,有小混混喜欢上了她,那时的她太招摇,后来,她才知晓,美貌有时,只是一种利器,杀害他们爱情的利器,太过高傲的心,也会变成惹事的把柄,他因为她与人打架,那时她被他安置在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家里,她可以每天与他在一起,连学业,家庭,亲人,朋友,所有都已经放弃。
他对她很好,真的很好,虽然仍旧是那样漠然的感觉,在与她独处时,在她与他开玩笑时,他也会笑的很好看。
他打架一直很厉害,虽然也常常受伤,那个车间,是他们的大本营,他家里没有亲人,他受伤了,总是爱到那个车间去,一个人上药,休息,靠在痕迹斑斑的铁架子上,仰着头躺着,那一次,他跟她一起被人堵在了墙角,他早早发现,推开她,说,“先走。”
她看着他,有些担心,他面无表情,“走吧,”
她只得点了点头,因为她害怕她最终还是会连累他,然而她怎么敢真的离开,她躲在角落里看着,对方人多势众,将他围在中间,又踢又打,他脸上,身上,挨了不知道多少下。
她终于哭着跑了出去,抱着他的头,说,不许他们再这样对他。
她哭着说,“都是因为我才引起的,打我吧,不要打他,打我吧…”
他带她来到了旧车间,她给他上药,他看着她哭泣的脸,说,“言言是坚强的女孩子,言言,不要再哭了!”
她摇着头,“不,我不坚强,一点也不…”
他用已经被打的肿胀的唇,亲吻她的脸,辗转着,吻上了她的唇,那一次,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她,后来,他说,她跑出来的那一刻,他突然就明白,有很多人在这个时候,都会吓的逃跑,有些人,会报警,看来,或许报警的才是最理智的,可是,就是她不理智的爱,让他觉得,那才是真的爱。
因为,爱情就是一种激情,如同烟花,那样绽放一次,即便最后坠落,也要用最美丽的姿态…
但是那只是开始,那个时候的年轻人,就是在报复与再报复中,将事情闹的越来越大。
他后来结实的报复了回去,对方积怨在心,终于,找到了子言,在她与他妹妹一起逛街时,将她捉住,然后让他妹妹回去告诉他,让他自己去,带一个人,就别想再见到莫子言。
她靠在那里,他不能来,不能来,因为她知道,这一次,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他。
但是,他还是来了,看到他们在意图强奸她,这激起了他的愤怒,当她醒来时,他对她说,他把钟哥的弟弟废了,钟哥不会放过他…
她当时决定,要与他一起逃走。
他原本不愿意,但是她执意要跟着他,于是,两个人,开始了逃亡的路…
那时,她本该上高三,却放弃了那条路,与他一起,在逃亡路上,艰苦着。
他们什么都没有,他拉着她,走在路上,身上穿着已经很久没换过的衣服,看着过往的人们,光洁靓丽,看着橱窗中那些昂贵的奢侈品,看着那些女孩子拿着冰激凌甜蜜的笑。
他拉着她的手,说,“言言…你不该跟我一起,你该跟她们一样那么幸福…”
她却握紧了他的手,“不,她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我握着你的手,你也用同样的力度,握着我…”
他更握紧了她的手,长长的街道,他与她不过是无数行人中最狼狈最普通的一对,那时,他们已经一分钱都没有,面前的路,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她很饿,但是,她不想说,不想成为俊的负担,一天没吃过一点东西,只是在游荡,那些人在满世界找他们,钟哥放话,如果找到他们,一定要将切掉俊能切掉的所有,来还他弟弟那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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