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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花开正好(1)

2021-09-04 作者: 林笛儿

“看得见你的地方,

我的眼睛和你在一起;

看不见你的地方,

我的心和你在一起。”

叶聪趴在电脑前,边写稿边哼歌。他的嗓音很好,低沉雄厚,出去K歌,他就是一超级麦霸。

听着,听着,舒畅慢慢地抬起头,这歌词“砰”地触动了她心底的一根弦,她有点不平静。

滨江,又到春暖花开的季节。三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办公室里,洒在舒畅的身上,一层薄薄的光晕勾勒出了她的轮廓,落在双肩的长发被阳光打亮了,闪烁着金属的光芒。

“不会是暗恋上我了吧?”察觉到有人注视,叶聪抬起头,正对着舒畅发直的视线,他挤挤眼。

“什么?”舒畅回过神,询问地看着他。

叶聪撇了下嘴:“太耀眼的城市不适合看星星,就像你的心不适合谈安定。舒畅,这么久了,你还没恢复?”

她低下头,拿了包速溶咖啡,去茶水间冲咖啡。

事实上,她的生活早已恢复平静。采访、出差、写稿,甚至她现在还会定期地去健身、做美容,偶尔约胜男出来逛逛街、吃吃饭。

不过,胜男很忙。胜男在安阳花言巧语及男色诱惑下,没把持住,在某个月黑风高之夜,与安阳共度了一个美好良宵,结果,一发即中,匆匆忙忙奉子成婚。

这些事情虽然忙乱,听着却很温馨、开心。她向裴迪文说起时,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然后让舒畅看看他的发根,是不是又多了几根白发。“太操心了。”他叹息,不知是在说工作,还是说舒畅。

舒畅也忙。她家从北城区的小院搬到了高楼,收拾、整理都是她一个人。新房附近,有几户原来的老邻居也搬来了。舒祖康和于芬住进来几天,老邻居们便来串门,他们并不寂寞。只是滨江太小,舒畅没有一双巨大的手掌捂住所有的人嘴,他们在诊所里,还是听说了宁致的事。

舒祖康难过到卧床不起,于芬哭了整整一月,都有点神经质,整天絮絮叨叨地说:“不是失手吗,怎么会赔上一条命呢?那么好的孩子呀,老天真不长眼。”

裴迪文也在忙。没有一点悬念,恒宇集团竞中北城区拆建开发的地标。在城建部门的大力支持下,恒宇集团开出的拆迁条件又非常宽厚,北城区的拆迁工作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新北城区的样貌效果图高高地立在江边。沿江一带是一所以疗养为主的综合性医院,里面花木扶蔬,假山林立,亭台楼阁,美得如同江南园林一般。再过来是一所贵族性质的私立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校舍和师资都是国内一流的。尽管学费昂贵到令人咂舌,但已有许多学生家长来排队报名,甚至还有不少家长提出赞助投资。与学校挨着的,就是恒宇赞助的滨江大剧院,然后是滨江书城、大型图书馆,奥林匹克中心,当然,也有住宅,不过,都是多层建筑,没有一幢小高层,设计师也是迟灵瞳,房型精致、舒适又带着典雅,偏英伦风,价格不菲,却供不应求。

舒家小院没有拆迁,它将成为一个大型公园中的一景——民国后期保存最完好的建筑,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没有动。现在,院中葡萄架上叶子又绿油油的了,芍药开得比哪年都盛。

北城,一直以来,是滨江低收入住户最多的地方,不久的将来,这是将是滨江最高雅的地段。医院、学校、书城……,除了住宅,恒宇对外出售,其他恒宇都是投资者,有经济学家在《华东晚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说北城区末来的利益是不可估量的,北城等于是恒宇的一个小型王国。商人赚钱,有赚得俗,有赚得雅。裴迪文将会是一代雅商。

胜男听说小院没拆,嘴巴张得半圆,好半天才说出话:“唱唱,我也不知该说什么,那个男人爱你爱到没上限。”

舒祖康和于芬收到恒宇购房款时,夫妻俩默默对视一眼,一瞬间,有些事就那么浮出了水面。

其实,裴迪文早已频繁出现在舒畅的生活之中,他经常去香港、欧洲,但一到滨江,第一时间便会去报社接舒畅。报社中,都是熟人,就连新来的大学生,也在前辈暧昧的交谈中,熟知了他。他温和地和所有人打招呼,只要舒畅一出现,他的眼神立刻就温情脉脉,爱意浓烈。

裴天磊居然挺过冬天,春天一到,身体硬朗了些,裴迪文的几个特助越来越得力,这样,他就轻松点,陪她的时间就多了。两个人一起吃饭、看电影,开车吹风。到郊区吃农家菜,晚上回来,她睡在后座上,身上盖着他的外衣。她偶尔留宿憩园,舒祖康和于芬佯装不知。

所有的人都在期待他们的婚礼,在洗手间遇上谈小可,她酸溜溜地对舒畅说你终于如愿以偿了。舒畅笑笑,她看得出谈小可很羡慕。她不显摆,也不刻意回避。幸福看似简单,得到却从来不容易。

婚礼,舒畅不太着急,裴迪文也像不着急,他说没有那张证书,舒畅这辈子也只会爱我一个。瞧瞧这语气,多笃定。舒畅调侃他自恋,他说,错了,我强大的自信都是你给的。舒畅在一本书里看到一句话:一个人对婚姻有多逃避,就有多在意婚姻。她和迪文都有过一段酸痛的过去,对于婚姻,迪文比她勇敢,他已做好为人夫、为人父的准备,而她,还是有点不安,总觉得还没完全准备好。她不要自己有一丝迟疑、一丝茫然、一丝慌乱,就这么走进婚姻。因为他是迪文,她要和他牵手到白发如霜。

裴迪文又去香港召开董事会,这一次待的时间有点长,早晨打电话给她,说争取周五来滨江,陪她过周末。

青海省的玉树县发生了强烈地震,新闻版的记者全部过去了,报社里现在为了赶新闻,其他版面的记者晚上都会轮流值班。舒畅告诉裴迪文,周五她在报社。

“那我就去报社看你。我给你带香港的叉烧包。”他笑着说。

她也笑了。隔着香江,也能感觉到他的温暖。

“想不想我?”他哑着嗓子问。

“想!”她老老实实地承认。看得见你的地方,我的眼睛和你在一起;看不见你的地方,我的心和你在一起。

舒畅走进办公室,看到叶聪握着话筒,脸苦成一团。“怎么,有采访任务?”

“总编给我打电话,说新闻版有个记者在玉树病倒了,报社里我属于年轻力壮的,让我去顶上。可是……”

“你现在完全可以独立写稿,不要担心。”舒畅感到很奇怪。

“我有高原反应。和朋友去西藏,一下飞机,立刻就回成都了,差点送了小命。我要是和主编说这些,她一定认为我不想去。”

“上次在昆明,你还可以啊!哦,我们没上玉龙雪山,那里海拨不算太高。”舒畅沉吟了下,“这样吧,我去和主编说,我替你去。”

“你是女人。”叶聪瞪大眼。

舒畅凶悍地看着他,“女人没有高原反应,比你强。”

玉树,离唐朝最近的地方,舒畅曾在一本旅游杂志上看过这句话。

她从上海坐飞机到西宁,再从西宁坐部队里的越野车去玉树。随着越野车一路颠簸,舒畅的惊叫声不断响起,不是因为路有不平而坐不稳当,而是公路两侧不断映入眼帘的风景让她喜不自禁。

一泓宁静的湖泊倒映着同样宁静的蓝天白云,宛若裸睡的少女披着轻柔的薄纱,一转弯又看到一座古旧的佛塔就像盘腿端坐着的哲人高高耸起在一大片金露梅丛中,不断出现的彩色经幡和高高堆起的嘛呢石,还有山腰处和溪水旁时隐时现的村塞和寺庙。

“舒记者,带棉衣了吗?”开车的武警回过头问,“灾区今晚有雪。”

“都四月下旬了,怎么还下雪?”舒畅惊讶。

“这就是玉树呀!”

车越往里走,路越不平,中央满布着石块,刚刚还晴朗无比的天空变成了一片铅灰之色,舒畅明显地感到了空气稀薄,时不时要大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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