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为什么?君不闻半夜三更擅闯民宅,非奸即盗,就算我们君家寨有不杀耕牛,不打老婆的习俗,但莫先生是外乡人,不懂寨规,再说他们夫妻俩的事与你们三个人何干了?还问为什么。平时不好好读书,种地也尽偷懒,平日里看在你们早死的娘分上,总是训训罢了,今天还要做出此等无耻之举,你们三个实在太过分了,丢尽了我君树涛的脸。平日里仗着你们几个的爹我是族长,便嚣张跋扈,不思进取,长此以往,定然胆大包天。再过几年做出像锣锅子一般扒人坟头之事,指日可待了。”族长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那三个小子傻在那里。
好,果然铁面无私。然而我还是觉得委屈,我打这个凶恶残暴、好吃懒做的妖孽,哪里错了我?
人群散去,祠堂天井里倒挂着被抽了十五鞭的锣锅子君阿计,他扒了自己外甥女家里的坟,倒在哪里直哼哼着再也不敢了。
我跪在那里,旁边还跪着一个直哼哼的二狗子。
“那寡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看了一眼呗。”
我忍不住开口,“二狗兄,你可知,非礼勿视!”
“龟儿子的,打小就偷我家晒的咸鱼,”看守我们的忠伯轻蔑地说道,“你小子命里注定就是个偷鸡摸狗的烂仔。”
二狗子哼了一声,“反正打小你们就这么看我,哪怕是做了好事,你们也不信。那怎的?我还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不成。”
我的心一动,猛然想起锦绣曾流着泪说过她天生一双紫瞳,人见人怕,比别人长得好些,更是成了别人口中的祸水降生、妖孽转世。
段月容也曾嘲讽地说过,既然世人都道他妖孽降生,他便总要做些让人不快乐的事。还有那些小孩对他无情的攻击……
上天既然让每一个人投生前喝下了孟婆汤,就是为了让人们忘了前世所有的恩怨,以一个干净的灵魂去重新活过。无论锦绣和段月容哪一个是真正的紫浮,他们都有一个重生的机会,然而就因为他们天生一双紫眼睛,长得同别人不一样,人们便戴着有色眼镜看他们,使之一生遭受白眼,甚至连做一个好人的机会也不给他们,于是变相地逼着他们重蹈覆辙,走上不归之路。
这是一个可怕的恶循环!
我猛然惊醒,自己不也平时妖孽妖孽地叫那段月容吗?他被废去一身功力,复国无望,还要放下所有的男性尊严,装个女人,虽也是前半生的罪孽所致,但如今不正是在受着上天的惩罚吗?
我道貌岸然地宣扬着现在是他改过自新、放下屠刀的机会,可也还是左一声妖孽、右一声怪物地骂他吗?
那我岂不是在帮着他继续扭曲自己的灵魂吗?
我跪在那里冷汗淋漓。
君阿计晕了过去,屎尿倒流得满身都是,院子里都是一股臭味,看守我们的忠伯皱着眉过来放他下来,给他上药清理去了。
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望着夜云满天,挡住了明月星空,不禁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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