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容夏听说胡姨娘被卖掉的时候,心里面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姐姐碧丝。
她们一个是丫头,一个是姨娘,然而在老太太眼里,在侯爷夫人们的眼里,都不过是提手就能卖掉的东西而已。
人命如草贱,不外如此。
于是,容夏心里面那个想要为全家赎身的念头就越加坚定起来。
她向李娘子打听过,她们夫妻当年是卖身进府的,签的是死契。也就是说,她们一家人想要出去,就不单单是还银子就能赎的,最重要的是得主子点头同意,还了她们的身契,。否则没有身契就等于没有户籍,她们全家就是流民,不能买田,不能开店,天地虽大,但对她们而言却根本无处立身。
容夏有想过去求裴谨之的,她只打算再过几年,待裴谨之的身子养的好一些,自己再多多积攒些银钱,便厚着脸皮求了这个恩典,容夏也不打算离的太远,只在京郊附近生活就行,她多多种地种菜,给裴谨之供应着,这样也可以解决他吃饭难的问题。裴谨之待她虽好,可在这个小命随时会被拿捏的定阳侯府,容夏心里终归是害怕的。
过了四月,天气一日日的渐暖起来,春天的脚步接近了。
已经十二岁的容夏也像是抽条的柳枝般长高了一些,她的眉眼间也渐渐脱去了孩子的稚嫩,变得清丽起来,整个人隐约的开始有了一种少女的感觉。
“园子的地得翻耕了,而且今年咱们得进行扩建,往竹林那边多犁出一百垄来,还有养鱼的池子也可以注水了……”容夏低着头手里拿着自己写的计划表,一边交代给王大海一边细细嘱咐起来。
现在容夏手底除了王大海外,还有三个小斯,都是负责菜地和养鱼池的。人手充足了,容夏便想着要扩大再生产了。
“喂!你过来!”远远地有娇横的女声响起。
容夏浑身一僵,抬起看去,果然看见了立在不远处,正一脸不耐地看着她的绯儿姑娘。
踟蹰了一下,容夏还是走了过去。
“夫人今日胃口不好,你去做一道开胃的菜肴出来!”绯儿姑娘皱着眉头十分趾高气昂地说道。
这已经是这个月少奶奶第七次找她去做吃食了。
“好的,我知道了,这就去!”容夏回过身与王大海又交代了下,方才跟着绯儿往沧穆斋那边走去。
既然是开胃,容夏想了想便做出碗冰糖南瓜粥配上圆白的豆沙包,外加几碟新鲜的小菜。菜做出来了,绯儿当即就拎着食盒走了,容夏也回了绿竹轩那边,谁想没过多久,绯儿姑娘就带着人风风火火的来拿容夏了。
容夏被压着跪在地上,满心惊慌晕头转向不知所以呢,绯儿姑娘就朝着她那张精致的小脸,呼了个大巴掌上去,早看这小贱人不顺眼了,不就是会做点饭菜嘛,凭什么在二爷面前这么得脸。
容夏整个人被打的两耳嗡鸣,眼前直冒金星。
“为什么打我?”容夏硬是抬起头看着面前得意洋洋地绯儿:“你凭什么打人!”
“凭什么?就凭你让二少奶奶不舒服了!”绯儿这句话颇有些双关语的意思。
容夏想着,自己哪里让二少奶奶不舒服了呢?
若不是她相召,容夏从来不会主动到沧穆斋这边来,只老老实实的窝在绿竹轩连裴谨之也是很少见的。她怎么就碍着二少奶奶的眼了呢?
“今儿中午二少奶奶吃了你做的饭菜,没一会儿就感觉到胃部不舒服,不肖片刻,竟是吐了出来,饭菜是你做的,不是你的错又是谁的错?”
其实在乔素兰吐了以后,满屋子的人都是极其兴奋的,还以为二少奶奶有喜了。谁想到寻了大夫过来一诊脉,只说是感冒导致的胃冲虚而已,乔素兰失望之下又感觉到丢脸,容夏这个做饭的人,自然就是现成的出气筒。
给了容夏一耳光后,绯儿倒是没接着动手,只让容夏在那里跪着。
容夏不肯,绯儿带来的婆子就过来挟制她。
容夏跪着的地方是很显眼之处,来往的奴婢仆从们都觊了眼神过来,偷偷摸摸的望着。容夏虽是幼时受了不少苦,但毕竟是从“人人平等”的世界里面过来的,这种被当面打耳光,当街压跪的事情,哪里经历过?容夏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困着眼眶中的泪水,告诉自己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能哭。
容夏在那里足足跪了一下午,被人抬回去的时候两条腿都发着黑。
九香抱着她哭,容夏咬着牙齿,疼的浑身冷汗。
“二少奶奶是故意磋磨你呢!”九香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拿着热气腾腾的巾帕给容夏擦着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女孩子的胳膊腿又纤又嫩的,往那石子路上一跪,又阴又寒的,腿都能给跪废了。
容夏疼的说不出话来,只用手捂着脸也跟着漱漱掉着眼泪。
见她这么难过,九香便止住了话头,给着容夏活血涂药忙乎一顿后,又哄着容夏睡过去,这才出了房门,她看了一眼天色,沉吟几瞬,抬脚就望着侯府大门的方向而去。
“少爷……”何安在后面火急火燎的叫了一声。
裴谨之挺住脚步,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何事”
“少爷,少奶奶把阿夏给罚了,阿夏似是受伤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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