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啟平静的看着跟前那群出离了愤怒的赵国大臣和妃子,任凭他们在安民身上尽情渲泄,并未出声阻止.倒是龙文依旧坐在王座上,面色铁青的看着殿下的情形,嘴唇已经咬得发紫.
“够了!”终于,他受不了了,重重的一掌拍在长案上,然后冲着殿下众人大喝.
所有人都是一愣,充斥在龙文耳朵里的叫骂与诅咒声瞬间消失,整个大殿陷入了沉寂.王啟能够清楚地看见龙文眼中无边的怒意,大臣和妃子们在他那如刀子般锋利的目光中颤栗,瞬间没了方才收拾安民时的狠劲,悻悻得退了下去.
此时的安民早已断了气,而且面目全非,就连身上的甲胄也没一块儿是完整的.鲜血从他那被人咬的稀烂的脖颈上流了出来,将大殿的地砖染成鲜红.而一旁那群垂手而立的大臣和妃子的嘴角都挂着骇人的血丝.
王啟不再看他们,回头望向龙文.
而龙文也恰好在此时从王座上站起了身来,行之长案前,双目死死的盯着王啟.
王啟摆了摆手,保卫他的士卒立刻有条不紊的散至两边,他慢慢踱至赵王跟前,也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突然,龙文的的双目中的戾气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苦苦哀求的神情.
“孤知道你们秦军的习惯.”他缓缓道,说着将目光转向四周众人,语气里带着不忍:“但还请将军放过这些无辜的妇孺老幼!”
王啟一怔,看向龙文的目光里有些复杂.面前这个赵国的王与自己的年纪相差无几,王啓差点忘了,他也是一名父亲,也是一个丈夫.
而龙文也满脸期许的望着他.
两人无言,良久,王啟才缓缓叹了口气.
“王上,外臣负吾王之命西征,那些与此事无甚关联之人,外臣可以饶过,但外臣却万万不能违背了我王下达给外臣务必翦除赵国王室的命令.”
龙文哑然了,颓然的跌坐在长案前的台阶上.那顶王冠随之从他的脑袋上滑了下来,顺着台阶滚到王啟脚边.
王啟不再言语,心中虽有不忍,但王命难违,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好在自己还是能让这世上最后一位赵王走的体面些.
想罢,他便走到龙文跟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在了台阶旁,道:“王上,请吧.”
说完,又一抬手,王啟身后的秦军见状便立刻冲进了那群赵国宗室当中,抽出长刀,手起刀落,赵国王室一个个接连倒在了血泊之中.
“啊!”
“不要杀我!”
“饶命!”
一时,殿内哭喊想成一片.
王啓注意到龙文正双手死死的撑着地面,双眼通红,额头青筋暴起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两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脸上写满了悲恸.
王啓也望了过去.
两个秦军士兵朝着宫殿的最里面走去,不一会儿便从内间里拖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王啓愣住了.
那两个士兵架起老妇人来到大殿中,老妇人身后跟着的那个优伶打扮的男子带着两个学徒模样的孩子哭天抢地的跟了出来.
“太后!”
“太后!”那优伶悲怆的喊着,随后发现了王啓,大骂道:“你们行这伤天害理之事,会遭报应的!毁人家室,将来也逃不过家破人亡的下场!”
“哦?”王啓还没见过说话如此蛮横的优伶,不免有些好奇.便吩咐两个士兵停了下来,随后看着那优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优伶别过头,连看都不看王啓一眼.
“你个戏子,摆这么大架子干嘛?”战刚看不过去了,呵斥道:“太尉大人问你话呢!”
谁知那优伶根本不吃战刚这一套,仍旧我行我素,就是不搭理人.
“诶.”王啓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前还说饶过无关之人呢,看样子是想不杀人都不行了.”他道.
“花怜,花怜.”听王啓这么说,白发苍苍的老太后伸出手摸索着,嘴里带着哭腔唤道.
那优伶闻言,连忙迎了上去,话里同样带着哭腔.
“哎,花怜在这儿呢.”他道.
“哦.”太后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嘴角却露出笑容:“在这儿就好.”
说完,她回过头,道:“这位将军,你方才说饶过无关之人,可是真的?”
王啓一愣,半晌没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老太后双目失明,因此方才老太后望着柱子说话时他才没反应过来.
王啓点了点头道:“若查明与赵军,或者与赵国王室无关,自然可以饶过.”
“哦,那你还不算是铁石心肠啊.”老太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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