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九的意识顺着星域网,伸向着宇宙各处,速度快的超乎想象。
首先,他控制了整个星锋舰队。
紧接着,他准备控制蝎尾星云的太空中转枢扭,把星河联盟的资源供给控制在手里。
下一步,他准备进入军方的绝密资料库,找到祖星防御系统的编码,为谈真人开路,杀死某人。
最后,他要把整个星河联盟控制在手里,要求李将军等飞升者投降。
这就是他的计划。
在烈阳号战舰里对着满天棋子,他闭着眼睛想了这么多天,主要就是在推演这个计划。
至于怎样点燃那些恒星,他只是最开始的时候想了想,反正还有三百年时间,何必着急。
从理论来说,这个计划没有任何问题,因为李将军绝对想不到花溪会是那位的分身。
但世间任何事情都是彼此对应的。
没有纯粹的观察,也没有单方面的控制。
就算你只是看了某人一眼,事实上也是很多粒光子落入了你的眼里。
当你用意识控制某个设备、某个芯片的时候,自然也会有相对应的数据回到你的意识里。当初在星门地下的世新学院图书馆里,他第一次与星域网进行正式连结,便因为下载的数据量过大,瞬间造成超载事故。现在他身处宇宙之中,用的是超距无线传输,从理论上来说,只要他自己的精神世界能够承受得了,下载或者说交互速度便没有上限。
那枚戒指不是真正的信息节点,也不是数据桥,更像是数位标识。
随着他的意识向宇宙各处而去,有无数信息从宇宙各处而来,进入他的精神世界。
这不是问题,也没有什么危险,他不是普通的人类,精神世界深若渊海,而且只要愿意,他随时可以停止这个过程。
——停止。
当他想到这个词的时候,事实上便是用意识发出了指令,然而……没有停止。
海量的数据继续从宇宙各处而来,像潮水般涌入他的大脑,进入他的精神世界。
绝大多数与他的意识探索没有任何关联,是没有意义的信息碎片。
各种各样的画面,各种各样的字符,不停在他的意识里闪现,然后沉入海中。平静的精神世界海洋生起波澜,然后越来越大,以至于他的太阳穴竟像普通人类一样微微发胀起来。
感受着那些信息洪流,井九明白了些什么。
当初星门女祭司征选的时候,烈阳号战舰曾经向地面发动了一次激光主炮集射。
井九避过那些激光,飞到太空打开烈阳号的舰身,准备通过网络控制住这艘战舰。
就在那个时候,在那条仿佛真实存在的、黑暗的数据通道深处,隐隐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那声叹息就像来自井底深处,带着极深的寒意,有一种极为幽冷的感觉。
他直接转身离开,因为感觉到那人是能够威胁到他的存在。(这三句全文照抄前文。)
在温泉边看到那位浴衣少女后,他便知道了她就是那位存在。他信任她,因为祭司一脉与飞升者之间确实处于敌对关系,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他们是同一类人——当初在朝天大陆,青儿与平咏佳都是他最坚定的盟友,为什么她会是例外?
当然这个选择依然有风险,为了尽可能地降低风险,他带着她离开了主星,开始四处游历,想要说服她以及自己。
直到前些天,他看到了阳光开朗的西来,收到了他留给沈云埋的法鹤,来自那边的压力终于让他下定了决心,给她亲手倒了杯茶,这时候戴上了那枚戒指。
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可惜的是事情又进入了那种乏味的重复。
他望向花溪说道:“重复了,不符合你的层次。”
这里说的重复指的是手段。
他进入西来的精神世界,却被偷袭,留下了一道神识在里面。现在他放开道心,与星域网没有障碍的连结,便等于是进入了她的精神世界,然后再次被偷袭,而这一次被攻击的目标则是神魂本身。
花溪说道:“我很了解人类,你们的本质就是重复。”
井九说道:“我以为你会觉得我们才是同类。”
花溪平静说道:“现在还不是。”
简短几句对话的时间里,来自宇宙各处的信息还在不停地涌入,就像是一条狂暴的洪流。
很难用具体的数字来形容这些信息流的数量,就算是联盟科学院最高阶的存储设备,都会在微秒时间里被填满。那些信息流没有经过任何挑选,有的是文字,有的是图片,有的是视频,绝大多数都是无序的碎片,无法排列起来,占据了更多的空间。
就像是碎石,就像是乱流,就像是崩飞的悬空山,就像残缺的行星,就像红巨星,不停涌至。
可以理解为整个人类文明的数据正在轰击他的道心,试图冲毁他的意识。
井九的意识有些昏沉,像沈云埋喝了药后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有注意到在这些看似杂乱的信息洪流里,隐藏着一些很关键的数据。
花溪隔着薄薄的冰面,静静看着他,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西来看着这幕画面,沉默不语。
大河滔滔,十二重楼剑缓慢向外抽动。那名年轻道士的道衣还是那样的殷红。
红色大氅在黑暗的宇宙里是那样的醒目。
他飞回了李将军的身边。
李将军看着井九道:“你确实是朝天大陆有史以来最强的修道者,但你不是人,只是一件武器。”
井九听过这句话,或者说类似的表达。
那还是很多年前,天光峰上开大会,他的师兄太平通过阿飘说的,说给天下人听的。
很多人说是他剑妖,说他没有资格做青山掌门,那就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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