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宴设在月华宫。
这里分属东六宫,是座水上宫殿,来客需得乘坐游船荡到月华宫的小小码头上,才能够进得宫中。
说是月华宫,其实不过是一座三层木楼。
妙的是,若是春日里坐在月华宫中垂钓,暖阳徐风,斗鱼品茗,别有一番风味。
夏日里坐在这月华宫中赏荷乘凉,将那四面的窗户都打开,微风徐徐,好不惬意!
秋日里在月华宫赏月又是最好不过的了。
若是到了冬日,雪后初晴,将这月华宫四面的窗户用棉被围了,团团坐在里头,烤肉喝酒,又暖和又好玩。
这月华宫,实乃是四季赏景的妙处所在。
据说,今日的晚宴是惜月公主与湘王妃一同布置好的,席间还有一番妙趣,人人都想瞧瞧这妙趣到底为何物,席间的女眷们也在窃窃私语。
太后娘娘嫌月华宫湿气太重,只露了一小会儿面,便动身回宫去了。德妃娘娘一向不喜欢这样的热闹,便也跟着回去了。皇后娘娘还在禁足中,只得托辞身子不舒服。
如此一来,剩下的嫔妃中,也就只有楚贵妃的位份最高,最适合坐在墨天昶身边。可今日,坐在墨天昶身边的却是新晋的兰昭仪。楚贵妃的脸色便不怎么好看起来。
也难怪楚贵妃生气。这样的场合,只有四妃以上的嫔妃才能够出席。一个番邦女子,进宫月余,便一跃成为昭仪,如今竟然还出席这样的场合,坐在皇上身边,楚贵妃心里面自然不好受。
可当着墨天昶与西秦的使者,楚贵妃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够黑着一张脸,权当没有看到兰昭仪那狐媚子的样子。
酒至三巡,菜过五味,太子墨陵城已然有些醉了,半眯着眼睛,冲勉强支撑着的墨惜月嚷道:“听说你和皇婶布置了这场晚宴,还有个什么节目,在哪儿呢?”语气很是不好,明显是听说了昨日在凤栖梧的事情,此刻要拿着墨惜月出气呢。
高德全的两个徒弟端午和清明已经跟在墨惜月的身边了,今日伺候她的是菩提,只见菩提紧紧地依靠在墨惜月的身边,充当了墨惜月的人肉靠垫。
墨惜月怕惹人笑话,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捅了捅身边坐着的杨鸢洛,指着窗外湖里亭亭玉立的荷花,轻声笑道:“昨日多谢小皇婶了。若是月儿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小皇婶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杨鸢洛知道墨惜月是在说昨日她算计她一事,摇了摇头,略过不提,只担心地看着墨惜月苍白的脸色,问道:“今天早晨,九先生的药没到吗?”
墨惜月便借着丝竹的喧嚣,压低了声音,回道:“自然是到了的,不然,我也不能够支撑到现在。小皇婶放心吧,那药果然好用,虽然不至于一下子就解了毒。但服用了九先生配置的药丸之后,我那伤口处倒是不疼了呢。”
杨鸢洛看着墨惜月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却十分地好,便也放下心来,转而看向湖面,问道:“白彩荷那个人可靠吗?”
“小皇婶放心便是。”墨惜月拍了拍杨鸢洛的手,示意杨鸢洛不用担心:“她的命都是被四哥哥救下来的,自然要尽心尽力做事情了。”
杨鸢洛心中一动,问道:“既然是四皇子救下了她,她便该感激四皇子便是。又与你有何干?你就这么肯定她会忠于你?”
墨惜月笑着摇摇头,说道:“你放心好了,四哥哥这个人行事虽然古怪,让人看不懂。却从来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他自小到大,救的人多了去了。就像前几日我宫中没了的那个小凡子,从前犯了大错,便是被四哥哥救下来的。唉,说起来,小凡子也是个苦命的人……”
四皇子墨倾城竟然对小凡子有救命之恩?
杨鸢洛狐疑地看着墨惜月,却并没有从墨惜月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来。难道是她多心了?墨惜月真的只是随口说说?或者,墨惜月是想暗示她什么?
墨惜月见身边的杨鸢洛没有了动静,知道她的话起了效果,嘴角便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笑容来。
她也是才想起从前墨倾城救过小凡子的事情来。小凡子好像也是那个时候进的凤栖梧。杨鸢洛才刚说过,白彩荷既然是被墨倾城救下来的,心里必然是念着墨倾城的恩情,又怎么会忠诚于她呢?
那小凡子也是被墨倾城救过性命的,心底自然对墨倾城很感激,这么说来,或许小凡子真正听命的人是墨倾城?
墨惜月有些想不通,干脆就将这个线索丢给杨鸢洛。横竖她现在才是这桩案子的负责人,让杨鸢洛在前头去查,她在后头也能够看得更清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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