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锦衣卫暗桩小六子为了解除国师刘伯温死前所下诅咒,每日强忍着剜心之痛与指挥使程前和皇帝朱元璋逢场作戏,终于求来了南下的机会。
这一日,刚刚被提拔为指挥知事,成为程前左膀右臂的小六子“陈六”向指挥使程前进言道:“根据昨日乐县暗桩提供的线索来看,下官以为那白觉极有可能南下前往东海一带。”
“知事此言与本官不谋而合。”程前永远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
听他这么一说,陈六心里有些紧张,生怕指挥使说出让他坐镇顺天府,亲自捉拿白觉的话——这人抢功劳是出了名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在没有后台的前提下只用了十五年便从百户混到了指挥使的位置上。
“那此事便有劳陈知事了。”程前没有犹豫,直接就把这个立功的机会让给了他。
“大人是说……?”陈六一时之间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又连忙道:“下官定当效死。”
要换做平常,这陈六定会质疑指挥使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他的动机,只是现在他被死咒困扰,听到有活命的机会,便管不了那么多了。
等陈六出了指挥使府,程前招手唤来一名先前一直藏在房梁上的心腹,对他说道:“把那个陈六子给我盯紧咯,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来报。”
那心腹也不出声,只是抱拳点了下头便窜没了影子,轻功本领煞是了得。
程前暗道:“陈六子这蠢货,每天半夜鬼哭狼嚎吵得街坊邻居都睡不着觉,真当我手下暗桩都是聋子不成。不过他到底是被人下了什么狠药,叫得如此凄惨就算了,第二天竟然看不出有什么事情,要是能把这种药搞到锦衣卫来,以后审讯囚犯岂不是快活得很?
程前没有向朱元璋隐瞒白觉南下一事,其实就算他不说,手下另一个指挥知事,皇帝安插在他身边的暗子黄硕也一定会告密。
他喃喃自语:“左膀右臂两个知事,一个是皇帝的人,一个现在跟我也不是一条心,这官,果然是难做得很呐!”
果然,当程前把十五年来朱元璋苦求不得的白觉踪迹上报之后,皇帝并无惊喜之情,反倒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程前说道:“有劳程爱卿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黄、陈两位知事吧。那刘基(刘伯温)虽已伏诛,可他的余党仍在顺天府
应天府一带逃窜,这最重要的事,还是交由你来办吧。”
“臣,遵旨。”程前答道。“最重要个屁!”他想道。
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和国师刘伯温一案的相人物们现在骨头怕是都叫野狗啃完,下地府投胎去了。剩下那些所谓的余党其实就是刘府四散而逃的一众家丁侍女,让程前去抓这些人,根本就是杀鸡用牛刀。
好在经过这一番对话,程前对皇帝的心思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一来皇帝没有假装没听过白觉的消息,明摆着告诉自己身边有暗子,即便不说他朱元璋也会知道。这代表着皇帝对他还算放心。
二来呢,皇帝不让他去管白觉,而是以堂堂三品大员的身份去抓那些丫鬟侍女,实际上则是在敲打他,告诉程前他现在的功劳地位已经够多了,切莫做出那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事来。
总而言之,如果面圣之前程前觉得皇帝杀他的心思十分有九,现在一看,也就只有不足五六。
虽然你不想杀我,但是我真的还没满足——程前如是想到。
于是乎程指挥使又唤来一位手下心腹千户,拿出一本名簿交由那千户说道:“国师刘伯温府上所有逃遁的人员名单以及藏匿地点都在这册子上,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以我的名号每隔三两日便揪出一名拉出来游街示众,为我引开视线。倘若外出期间皇帝问我去向,便告诉他说我在国师府中发现了国师生前与前朝旧臣来往的信件,亲自向北寻那元朝余孽去了。”
处理好了身后之事,程前也易容打扮了一番,悄悄地从顺天府溜了出去,跟着陈六找白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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