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大姐今年二十一,早早便出嫁了,夫家是富甲一方的生意大户,丈夫又是年轻的外交官,夫妻融洽和睦。现在又怀了身孕,不方便舟车劳顿。
听闻我的到来,特意遣人送上姑苏一带最精贵的衣服、饰品,胭脂和玉石玛瑙,人倒是留在夫家安心养胎。
祁家二小姐,大名祁若,字佩仪,从小就在英国留学,作风洋派,为人爽朗大方,待我也最亲切。
而祁三少爷,也就是我三哥,是兄弟姐妹里最不待见我的,他和祁悦感情非常好。怕是接受不了十几年过去了,忽然多了个亲妹妹,所以很明显得抵触我。
这好像也情有可原,理所应当。所以每次祁煜或是冷言冷语或是拐弯抹角地嘲讽我时,我便这样自我安慰着,直到读到《阿Q正传》这本书,我才恍然大悟,深以为然,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精神制胜法。
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见到我都是场面上的客气话,不是夸我漂亮就是有金枝玉叶的风范。我哪里不晓得是恭维,因为我压根就没那气质。
由人引着去了后花园,只见来来往往的侍从忙着端茶递水,送上一盘比一盘精致的点心,高脚杯浸着的,尽是色如斑斓玻璃的名酒。镶嵌在灌木里的地灯将夜照得明亮,从法国请过来的小提琴家欢快地拉着维瓦尔第的乐章,先生小姐在烛光盈盈里翩翩起舞,太太们围坐在小圆桌上嬉笑,看似不经意地露出卡地亚镯子,引来众人此起彼伏的艳羡,保养得当的脸露出几分春风得意。
贵族名媛争奇斗艳,谁都想更胜一筹。
八圈麻将打完,又是顾小姐赢了,众人起哄这回该是她请客了。顾小姐娇笑,“请就请了,哪就被说得这么小气了,你们放心,一顿饭而已,还怕吃穷了我不成。”
“我们倒想呢。哎?顾小姐这项链又是哪里定制的呢?是法国还是意大利呀,看着可不比伊丽莎白女王的款式差。噢哟,我们傅帅可真宠着,穷了有什么可怕,个么把项链一卖,洋滩里的别墅又可买两栋了。”
众人阵阵哄笑,顾小姐把麻将一推,“不打了不打了,惯会取笑我的。”
我一个人在角落里干巴巴地捡着葡萄吃,二姐他们忙着和商政名流还有记者打交道,他们叫我只管自在些。
我谁也不认识,就算别人主动来问几句,我不会接话,也就觉没趣了。旁的便是知道我是那位四小姐,走完一个场面就去忙别的事。
毕竟很多人事借着祁帅办宴,来结交各界人士,拓宽生意的。
沪系军阀的四千金并非亲生,直到今年祁帅才寻得真正的大小姐。这新闻本是小道消息传出,坊间早就八卦许久了,高层知道事实真相,也不是没有议论过。好奇归好奇,但大家都是很有共识的,并不将事情拿上台面,聪明的人都这个道理,谁提这茬就是不给大帅台阶下,以后还混得下去吗?
这宴会的目的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表现得还算从容淡定,不失了身份。况且都是带着私欲来参加的,谁会以凑热闹,一探究竟为主啊。一两声祝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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