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黎明,天上却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仿若为这场宫变做最后的祭奠。附近寂静无声,家家户户还沉浸在昨日的梦魇中,家常生活,哪怕外面已然发生沧海桑田的巨变。
习朔君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王都大街小巷之中,不想回客栈,也不想停下脚步。雪花化水融进单袍,留下彻骨的寒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似是感受到了什么,朔君缓缓抬首,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站在了掩香小居的门前,一时心中百感交集。脑海中涌现出这几天的所见所闻,朔君的眼眶微微酸涩,有些身心疲惫。犹豫了半晌,她还是推开了吱呀作响的大门。
小居并没有什么变化,几乎和除夕那晚两人离开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恐怕便是地上新雪代旧雪,人去楼亦空。
朔君苦苦一笑,正准备转身离去,目光却无意间扫过二楼阁台上放置的一架古筝,脑海中顿时闪过那晚班皪雪夜吹笙的画面,心中一时有些痒痒的,不由得,她拾步向屋内走去。
孰料掩香小居却并不遮香,推开轻掩的木门,习朔君只感觉一阵淡香拂面而来,不似香兰合欢那般浓郁,那是一种恰到好处,沁人心脾的淡雅,她隐隐嗅到了桂花,梅花的丝丝逸香,但又似有若无,让人一时捉摸不定。
踩着鲜花铺就的芬香小径,朔君上楼站在了那架古筝前,有点恍然若梦的感觉。
这是一架棕黑色的古筝,琴身在黎明之下犹泛着光,从粗到细整整齐齐排列了几十余丝弦,纤手一拂,仿若淌过流水,自有一种意蕴美。
朔君嘴角微微扯起一抹弧度,就着旁边的木榻躺了下去,眼皮微眯,不知为什么,只要想到这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她整个人的神经都可以放松下来,仿若身处平淡安乐的太平盛世。
班皪半夜回到掩香小居时便看到这样一帧画面,被夜染成墨色的二楼阁台上蜷缩着一个人影,静静地躺在木榻上。他微怔,不敢相信这里会有人,唤过隐藏在暗处的隐卫方知是她。
难怪没有拦人,他底下的隐卫倒也越发识趣。念此他嘴角轻勾,心神微漾,一路奔波的疲劳顿时烟消云散,原来风尘仆仆之后看到心上人在家等待自己的感觉如此美好,这是否,就是家的感觉?
小心翼翼地走上二楼阁台,班皪蹲在心心念念的人儿旁边,仔细打量着她的眉眼口鼻,不亦乐乎。似是想起了什么,他轻手轻脚地打横抱起朔君,转身朝屋内走去。
饶是如此蹑手蹑脚,小心翼翼,朔君还是在班皪怀中悠悠转醒,揉着一双惺忪睡眼,低声不知嘟囔些什么。
“再说一遍。”班皪将头移近几分,温柔地开口。
“这么晚才回来……我还没睡好……别闹我。”
迷迷糊糊中朔君微微偏头,清凉柔软的唇瓣正好擦过班皪的鼻梁,后者微怔,心神荡漾,回味无穷。低头却发现某人根本还未转醒,一点异样都没有,只能苦笑摇头。
或许是姿势不舒服,朔君开始小小地挣扎,班皪担心她摔下来,增加了手臂上的力。
“乖,别动。外面冷,我抱你去一个更好的地方。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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