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怎么领钱?虽然余恒跟她讲了这主意,但是如何操作,却是没有和她细讲,孟清源也是想看看究竟。
就见第一个进来的佃户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进了的院子里扑通跪下,连磕了三个头,就一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更别提请安说话了!
孟清源倒也不怪他,在兰州府,顾家也是有田产,她在下面的庄子里,也是经常见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是知道他们生活都是不易的!辛劳耕作,但是却靠天吃饭!如果遇到灾年,饿死人的事时有发生!
眼前的这个庄稼人,面色黝黑,粗手大脚,衣服上也打着补丁,但是看上去却还是很健壮,面无菜色,与兰州府她见过的顾家的佃农没什么两样,看来生活还是过的去,孟清源这才放下心!孟清源又温和的他几句话,看他实在是太紧张了,就冲余恒点了一下头。
余恒便告诉这佃农,去第一个拿着纸笔的伙计那里,把他去年一年共收了多少庄稼,缴了多少租子,告诉那伙计,交了五十文租子,那伙计就会给他一个铜板,交了三百文租子就会有六个铜板,以此类推。然后签字画押,就可以去领地上放着的钱了。
那佃户便按余恒说的话,走了一遭。只是到领钱时,一个伙计唱数,一个伙计数钱。这时拿着庄子交租账本的伙计,听到唱数,大声说道:“与账簿上差了二百七十钱。”
顾安的脸色就变了,他终于搞清楚小小姐身边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的余大掌柜的要做什么了。
他自己坐在这里,由佃户自己报一年下来有多少租子,那些佃户绝大部分不敢往高了报,只能老老实实的报出来自己一年下来缴了多少租子,但是,那些佃户一个是有赏钱的刺激,缴的高赏的就高,另一个是他们自己肯定也不会知道账簿上记录的到底是多少租子,所以也不可能因为有管事的威慑而违心的说少些。
所以这样子来查问,拿到的基本就是真实数据了。这个法子虽要费一点钱,可是这样既施了恩,若是没查出来,又不伤任何人的体面,十分的周全,正是会做事的做法。
可是这样法子越好,查出来那就越发是真凭实据,不容抵赖。
这时,顾安就听孟清源问那佃户:“你为什么多报了二百七十钱?”
那佃户吓到了,连忙跪下:“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缴了多少就报了多少,不敢多报一个钱。”孟清源还是很温和:“真的没有?”
那佃户磕头道:“顾爷就坐在这里,小的如何敢胡说?”
孟清源便点点头,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去忙你的吧。”
这时,顾安就看孟清源看了他一眼,只那如剑锋的一眼,顾安就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身上马上冒出一层冷汗。
不由自主的便想起自己年少时在兰州府顾府的一幕:顾府的规矩都是管家福伯按照顾家军的军规挪过来的,其中有一条就是如果贪污公款,会受到挨五十大板,撵出顾家,直接送往官府的惩罚。到了官府,按照大周的律法,私吞主子钱财,是流放三千里,若是数额大了,杀头的也是有的。
但顾府下人多是顾家军出来的人,对顾老将军是忠心耿耿。其他人,因着顾老将军的威名,能在顾家做事都是有脸面的,所以那些家规就如同摆设都没有人会去触犯。
十几年来只一次,一个小管事因结交了损友,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挪用了府中账面上五十两银子。此事被查出来后,那小管事被自己的父亲绑了,跪在管家福伯面前,他父亲当着满府下人的面,用斧头砍了小管事的三根手指,并声言断绝了父子关系。
顾安至今还记得府里其他人看那小管事鄙夷的目光和那小管事满手的鲜血。
顾安强撑着发软的双腿,走到孟清源面前,低头小声道:“小小姐,小的有话禀告。”
孟清源见顾安的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眼神闪烁,说了一声:“你和我进来吧。”
又扫了余恒一眼,余恒冲孟清源微微点了点头,这院子门口,他已经安排人看管上了。
又特意嘱咐人注意着柳长海的动静,免得他传出话去,但如今他见柳长海老老实实坐着,半点不急,颇为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知道他那边大约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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