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挂在书壁那。”朱翊钧说,他此时看着有些心疼,不如不看。
冯尚还以为张成马屁拍到马腿上,喜滋滋的就把花灯挪过去了,书壁离着陛下办公地有两个隔间,陛下一眼可望不着。
王容与睡了三个时辰才又醒来,此时已经是深夜,但是仍是灯火通明,伺候的人精神抖擞。
无病端来刚好入口的温水,王容与连喝了三大杯才作罢,无病问娘娘想要吃些什么,又细细说了现在灶上准备了什么,王容与摇头,“我现在有些吃不下。”
“那让许御医进来给娘娘瞧瞧。”无病说,“因为要备着娘娘召唤,许御医也一直没睡就在殿外等候呢。”
“那便让他来诊一回脉就回去休息吧。”王容与说。
许杜仲过来诊脉,说王容与脉象平稳,无甚凶险处。无病担忧的问。“可是娘娘食欲不正可有什么妨碍?”
“娘娘今日大喜又费了一把好力气,胃口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许杜仲说,“但是娘娘为身体故也需得适当食用一些。”
王容与点头,她看着许杜仲,许杜仲蚊呐说,“臣与陛下回报了娘娘生产伤了元气,恐怕几年内不能侍寝,陛下说让我瞒着娘娘,以免娘娘心忧不能好好坐月保养。”
许杜仲的眼神是有一点谴责的,陛下如此心疼娘娘,而娘娘却要编排身体的不适。
王容与却只是闻言点头,“多谢许御医了。便去休息吧。”
无病送许杜仲出去,再端着鸡汤回来,见王容与看着床顶发呆,“姑娘,喝点鸡汤吗?”
王容与苦笑着摇头,“现下是真的没胃口了。”
无病过去揽着王容与,“姑娘,你记得当初你为何想要送奶娘回老家和夫,子团聚,因为你说啊,这夫妻啊若是离的远了,再好的感情也好生份。姑娘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为何又要拒陛下与千里呢?”
“我进宫的时间不长,也能看出陛下对娘娘是真心喜爱。姑娘做这样的决定,对陛下有些不公平了。”
王容与闭眼,“他是真心喜爱我,也是真心喜爱着他后宫里的一二三四五。”
“哪怕他是个王爷,我也会奋力争取一下,和他做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不能,我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也是问心无愧,我争取过,只是我自己没缘分,就不强求。”
“但他是陛下,我连争取的机会都不能有,满宫里的妃嫔都是我的责任,我还得隔上三年就给他选妃一番,一次来几十一百个鲜花般的姑娘,他一天睡一个都可以,而我还得笑着拍掌叫好。”
“他的东西进出过那么多人的身体,然后他又要睡在我身边,还要到我的身体。”王容与伸手环住自己的胳膊,“我觉得我好脏,好下作。我好想死。”
“有时候我宁愿他对我不好,这样他不会惦记着我,我冷言冷语对他也不用觉得心理负担。”
“偏他又对我这样的好,好到,如果我对他恶言恶语都是我在无理取闹。好到我自己的防线一低再低,我好怕我会爱上他。”
“若我爱上他,我会疯,他也会疯。”
“因为他会发现原本他以为贤淑大度的皇后,可爱活泼的女人是个疯子,他害怕我,厌弃我,冷落我,到最后,我也是死路一条。”王容与两颊无声无息滑落着泪,无病心疼的去拭泪,看着她没有波澜的眼睛哭道,“别哭了,姑娘,月子里哭不好呢,要做下病呢。”
“没有身体接触是对这一切最好的防范。”王容与喃喃说,“我可以一辈子当个贤淑大度的皇后,可爱活泼的女人。”我守着我一颗心,不会丢,就不会失态。
“除了不圆房,我们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如朋友般交谈沟通,我们还是可以互敬互爱。”
“不同房的帝后多了去了,多我一个不多。”
“陛下有的是人伺候,我的伺候也没什么出奇的。”
“我现在也有了一个小公主,只要我行事平稳,陛下也不会废我。”
“即使有陛下宠爱,行事张狂,反而有一天会被废。”
“我没有办法。”王容与闭上眼,“谁叫他是陛下。”
又谁叫她心中的执念如此之深。每次陛下临幸别人后两天再来坤宁宫,她都十分煎熬,她哄着陛下先去泡浴,可是泡了水就干净了吗?如果她觉得干净了,又为何在情事中总闭着眼睛,她不想让陛下看到她眼里,即使是在情动中也是充满着悲哀,认命,以及深深的自我厌弃。
她不想死啊。
她只想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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