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等一下。”素问忽然开口说话,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几分柔婉,“这两人在旁边看着,有什么趣儿?不如王爷叫他们先出去,让奴婢好好服侍您一回。”
冯妙在床榻下咬住了自己的手指,眼泪簌簌落下,她知道素问想做什么,她们两个女子,无论如何也敌不过这几个凶悍的男人,可是只要能拖住时间,总会有人发现北海王闯宫,追到这里来。
北海王抬起头,对着自己带来的亲卫说:“你们去小佛堂,看看冯昭仪在不在那里,抓住她立刻回来告诉本王。”
那些亲卫互相看了一眼,终究还是应了声“是”走出了殿外。脚步声,还有刀鞘摩擦在甲胄上的沙沙声,都渐渐远去了,北海王便又往素问脖颈上吻去。
冯妙不能眼看着素问受辱,从床榻下悄悄出来,伸手去拿北海王丢在一边的佩刀。她从没动过刀剑,那柄刀看着不大,入手竟然十分沉重,她用双手去捧,却仍旧拿不动,反倒碰响了刀环,发出“当啷”一声轻响。
北海王元详听见声响,立刻就要起身向后看去,素问知道那就是冯妙,支起上身直接吻住了他的唇。她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充作官奴的日子里,为了活下去,比这肮脏百倍的事,她也忍受过。她并不怕死,她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去。素问把小舌探进北海王口中,引着他的舌纠缠在一处。
趁这短暂的间隙,冯妙知道自己提不动那把刀,立刻改换了目标,飞快地捧起了桌上的凤尾樽,用足了力气往元详头上砸去。元详听见背后的声响时,就已经起了疑心,素问突然而来的热情,只迷惑了他短短一瞬。就在他将要转身去看时,素问狠狠地用力咬住了他的舌尖。
冯妙手里的凤尾樽,也恰在此时砸中了他的后脑。北海王发出一声含混而痛苦的叫嚷,脑后和口中都流出血来。舌尖、脑后,都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元详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扬手狠狠地给了素问一个耳光:“贱人!都是贱人!不知好歹!”那声音里满是不甘,不知道是在说素问,还是在说早已经不可能听见这些话的林琅。
素问的唇边也沾上了嫣红的血迹,她仰头受了这一下,却并不退缩,瞪着双眼直视着他。唇边的血迹,如落在泥土上的桃瓣一般,娇妍凄婉。
元详起身向冯妙走了几步:“原来你还躲在这里,却把我的人都支开了。”他借着晦暗的月色仔细看了一眼冯妙的面容,阴阴地说:“那年跟林琅在一起,你的年纪太小,还看不出来,现在看来,你的确很美,比林琅更美。难怪他那么快就忘了林琅,却一直宠爱你。”
他向前走一步,冯妙就向后退一步,直到后背碰上冰凉的墙壁,再也没有地方可退。
“得不到皇位,那就得到你也行,”元详双眼发红,两只手攀住了冯妙的双肩,“他囚禁我的母妃,褫夺我的封号,让我成了宗室里的一个笑柄,那我就让他尝尝,原本拥有的东西,被人夺走、毁坏,是什么滋味。”
冯妙知道元详口中的“他”,指的便是元宏。她已经悄悄捏了一片碎瓷在手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抵挡不过,她能做的只有一死。
元详的双手伸过来,就要去撕扯冯妙的衣衫。冯妙闭上眼把头转向一边,心里暗暗想着,该用瓷片割向哪里。
就在此时,一柄锋利的匕首抵在了元详的喉咙上,对面传来的声音,听在冯妙耳中,就如同天籁一般:“放开她,朕还能考虑,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元详略一转头,便看见元宏的面孔近在咫尺。那张脸上和煦明朗地笑着,可笑意却丝毫照不进那双眼睛,眼底全是冰寒。
“你……你怎么……”元详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好弟弟,你是想问,朕怎么没被你安排在城楼上的亲卫乱箭射死,对不对?”元宏慢慢地说着,就好像他们仍旧是在知学里听讲的兄弟一样,“朕真不明白,父皇英明神武,高太妃也是个精明人,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你以为朕会跟你一样蠢,夜半返回皇城,没有随行的兵卫,就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入么?”
元宏把匕首缓缓向前送了一下,鲜血就沿着刀刃边沿滴下来:“好弟弟,你从小就不爱读书,朕再教你一次,你可记牢了。你的亲卫在城楼上看见朕的车驾时,朕早已经在皇宫之内了,朕不过是想看看,你们究竟能蠢到什么地步?”
他说得如此自信,似乎天下一切事情,都逃脱不开他的掌控,可冯妙却看出了一丝异样,自从他的刀锋抵住了元详的咽喉,元宏就再没挪动过脚步,他垂下的一只左手,正紧紧握着,连指甲都掐进肉里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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