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太不料琼竹性子这么烈,拿起一根柴就往琼竹身上打去,谁知琼竹任由陈太太打着,一言不发。
陈太太打的累了,陈若雁也来劝陈太太,索性就让琼竹先在陈家住下,做些粗使活,等到过上一年,这事情淡了再说。陈太太想想这也有理,于是就让琼竹在陈家住下,只是穿的是粗布衣衫,吃的是粗茶淡饭,每天天不亮就起,夜里天黑了还在做粗使。
原本陈太太是想磨琼竹的性子,等到一年之后,再转卖也好,谁知琼竹却全不以为然,就这样在陈家住下。日子久了,还和陈家的下人都熟了,仿佛她真是一个丫鬟一样。
这会儿陈大舅听出自己妹妹话里的怨恨,微微一笑:“其实生的也还不错。”
“什么不错,我和你说,舅兄,这姑娘,在这十里八乡,就没比她生的更好的了。”陈大户带了一点酒意对陈大舅说。这让陈太太又冷哼一声,陈大户吓得不敢说话。
陈大舅也晓得自己妹夫年轻时候也是好色的,自己妹妹和他也是打了多少场饥荒,都是男人,陈大舅还不晓得陈大户的心?不过这会儿不是说这事的时候,陈大舅只对陈太太一笑:“说起来,方才的事,什么都妥当了,不过还有一件为难的事儿。”
陈太太自从知道儿子是个傻子,就晓得后半辈子只能靠在女儿身上,对女儿的婚事看的格外重,这会儿听哥哥话中有话,急忙道:“还有什么为难。”
陈大舅神秘一笑,对陈大舅夫妻坐近一些,开始低语起来。
上房三人在低语,琼竹已经回到厨房,厨房的张大娘做完最后一个菜,已经在收拾残局,见琼竹进来就对她倒:“哎,你赶紧过来帮我瞧着灶下的火。”
琼竹晓得这是张大娘特地让自己暖和暖和,于是微微一笑就坐在灶前,张大娘抬头见琼竹一双手都布满了血痕,不由啧啧两声:“你啊,脾气怎么就这样拧,要答应了太太,这会儿,你啊,就是这宅子里的少奶奶,还怎么受这样的罪?”
“这样也很好啊!”琼竹拿起柴把柴塞进灶洞里,感觉到柴碰到了什么东西,用柴一扒,里面滚出两个圆乎乎的东西来。琼竹捡起这两个东西,用手拍了上面的灶灰,惊喜地说:“啊,两个红薯,张大娘,就晓得你对我好。”
张大娘把洗锅的水倒出去,回身对琼竹道:“赶紧吃吧,哎,太太也真是,让你吃的,还不如我们呢。”
“她买我进这家门,花了五十两银子两匹缎子两根银钗,我可比你们值钱多了,她巴不得要从我身上早点赚回来。”琼竹掰开红薯,一半给张大娘,另一半也顾不得热,就大口大口咬起来。
“哎,烫!”张大娘急忙阻止琼竹,琼竹却早已经啃着红薯,对张大娘微笑。
张大娘又长叹了一声,琼竹已经轻叹:“爹爹还在世的时候,他就常给我带红薯回来,在灶洞里烘热了,后来就……”
“你娘呢,也说不上她什么。”张大娘的话让琼竹苦涩微笑:“娘一个寡妇,之前就全靠爹爹处馆时的几两银子,爹爹没了,哥哥还要读书,这个家里,除了我,就再没有可卖的了。”
五十两银子两匹缎子两根银钗。那天当媒婆走后,琼竹记得娘把自己叫到跟前,指着这些东西对她说的话,让她千万不要对哥哥说什么,还说,等哥哥出息了,方家的日子好过了,你在陈家,日子也会好过的。
琼竹那时看着自己的母亲,感到一阵阵地悲伤,这就是那个在爹生前,对自己十分疼爱的娘吗?
“琼竹,琼竹,太太让你去上房。”一个丫鬟在厨房门边喊了一声,张大娘一见琼竹这神情就晓得她又想起旧事了,轻叹一声拉一下琼竹:“去吧,哎,我们女人,生来就是命苦的,别说你我,就算是太太,不也在这因为大爷没了,受了多少奚落?”
琼竹晓得张大娘是在安慰自己,急忙收起思绪匆匆往上房去,进了上房,就见陈家小姐陈若雁也站在里面。
琼竹和陈若雁差不多一般大,不过和身穿粗布衣衫的琼竹不同,陈若雁是陈家的掌上明珠。甚至连一向吝啬的陈大户,都答应了陈太太的话,让陈太太请了教养的女先生,从陈若雁七岁开始,直到十三岁,足足六年,都教养陈若雁,目的就是让她能配得上高门大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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