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原本以为子涵会提出什么过分要求,未曾料想她只是要求出宫拜佛。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后妃出宫,自然是要麻烦些,子涵没有位分,出宫并不难。
难就难在她身份特殊,又怀有龙裔……
皇后迟疑片刻,原本想要征询天授帝的意思,但转念一想,自己身为后宫之主,本就是为帝王分忧,仅仅是子涵出宫一趟,又何须惊动圣驾?
倘若是淡心出宫,倒还值得她张口问一问。
想到此处,皇后稍稍松了口,问道:“你想去哪儿拜佛祈福?”
子涵故作考虑一番,才盈盈回道:“奴婢出身姜地,从前一直听说京州的‘普济寺’香火鼎盛、有求必应。倘若您能允准的话,奴婢想去一趟,也算见见世面。”
普济寺?这座寺庙的确颇具盛名,已有近百年历史。可是……香火鼎盛便意味着人多,子涵去了能安全么?
“此事容本宫想想,毕竟你有孕在身,出宫多有不便。”皇后没把话说死,摆手对子涵道:“你退下罢。”
“是,奴婢告退。”子涵故作乖顺行礼,在宫婢的搀扶下又退了出去。她原本郁郁寡欢、脸上还挂着残泪,可一从凤朝宫回到自己的住处,她立刻收起戚色。
事实上,子涵之所以提出要去普济寺,原因无他,只因叶太后曾说过,这座寺庙里有位方圆大师,能够看得出她的身孕是男是女。
叶太后生前都已将一切安排妥当,只要子涵前往普济寺烧香,方圆大师便会主动现身,为她观算孕相。倘若这一胎不是男丁,叶太后也做了其它布置……
子涵边想边是得意洋洋,全然不晓得自己是叶太后手中的一枚棋子,更不晓得自己生下子嗣后的命运——
死亡已在等待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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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皇后终于还是松了口,答应让子涵出宫拜佛。但她也提出了要求,务必要等到诚王大婚之后再行出宫。
子涵明白皇后的顾虑,诚王大婚之前的确不能出半分篓子,况且如今京州城里世家遍布,人多眼杂。于是,她便顺从了皇后的安排。
诚王是四月初二大婚。子涵请求在四月初四出宫,皇后允准。
在此之后,子涵终于安分了些,每日里不再乱发脾气,也不再体罚宫婢,只掰着指头数日子,等着四月初四的到来。
诚王聂沛潇的婚事办得颇为热闹,在京州城连开了两日流水宴,很是隆重。可这份热闹却没传到子涵耳朵里,她在这僻静的宫殿里与世隔绝,并不晓得外头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好不容易捱到四月初四,子涵带着一众便装的宫婢和侍卫出了宫。恰好借了诚王大婚的这个机会,打扮成外地大户人家的模样,前往普济寺烧香。
普济寺不愧是百年老寺,香火鼎盛,其中也不乏怀有身孕的女子,与夫君一同前来烧香求嗣。高门大户、寻常布衣,无论衣装打扮如何,在神佛面前倒也一概人人平等。
子涵一进普济寺,便被前来上香的香客们盯着乱看。她原以为是自己孕相不雅,才招致了这些瞩目,心中不禁有些烦躁。可随侍的宫婢与侍卫足有数十人,她也不好当面发作,唯有假装虔诚香客,前往正殿捐献香油钱。
捐献香油钱是幌子,借机说出暗号与方圆大师会合,才是真正目的。
岂料子涵刚走进正殿,又被一个香客盯着瞧了半晌,问道:“咦?你不是北熙名妓鸾夙么?”
子涵霎时脸色一变,毫不客气地回道:“你认错人了。”
“认错?绝不会认错!我在黎都见过你好几次了!”那香客想起鸾夙的容貌,斩钉截铁地道:“你不是后来又病死了么?怎会在此出现?”
“都说了你认错人了!哪有把人看成是妓女的?好不要脸!”子涵作势啐了一口,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认错就认错了,发这么大脾气做甚?”那香客兀自嘟囔一句,视线落在她隆起的腹部,面上划过恍然之色。
子涵见状是气得咬牙切齿,立刻招呼着侍卫们上前揍人。那香客也不是好相与的,见她如此盛气凌人,也是大喝起来。
一时之间,只听得正殿里一片吵吵嚷嚷,“婊子”、“不知廉耻”等等字眼接连响起,真真是玷污了佛门圣地!
出宫随护的侍卫们皆是训练有素,一瞧见这种情况,立刻将那香客逮捕起来发落。这边厢宫婢们也低声劝慰子涵:“姑娘息怒,莫跟这小人一般见识。咱们出去等着,等殿里‘弄干净了’再进来烧香!”
子涵眼风一扫,只见正殿里乱成一团,看热闹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倘若自己这时候去找方圆大师,岂不是太过显眼?如此一想,她便对那宫婢道:“你说得对,你们陪我出去等着。”
言罢摸了摸肚子,恨恨地道:“气得肚子痛!我要去如厕。”
“是。”几名宫婢不敢怠慢,连忙扶着子涵出了正殿,三五名禁卫军也跟在她身后,唯恐她有任何闪失。
直到子涵走得很远了,还能听到正殿里依然吵吵嚷嚷。宫婢们侍奉着她去如厕,侍卫们则守在茅房外头。
“姑娘小心。”三个宫婢一左一右一前服侍着。
奈何茅房里头味道不大好闻,子涵一进去便立刻捂住鼻子:“真臭!”
话音刚落,忽听耳边接连传来三声闷响,这三个宫婢已应声倒地,被人抹了脖子!
子涵惊恐的睁大眼睛,正想大呼“救命”,却突然被人一把捂住口鼻。紧接着,她脑后一痛,眼前一黑,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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