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萝涩给兜子换上新买的棉袄棉裤,石青色一套,看起来虽暗沉沉得,但胜在暖和。哄他穿上那双软底新鞋,她自己也换了那件杏色袄裙上身,脚上是半旧的方头毛窝。
两人吃过稀饭薄粥,萝涩又把昨日说与兜子的事絮叨一番,另塞给他一只热乎饼子后,送他出门。
盘算着时辰,梁宅的人该来接了。
萝涩拎着一篮子作料、辣椒酱在院门口稍等了等,她并不在乎左邻右舍对她指指点点的艳羡,不过一会儿,就有梁府的下人赶马车接上了她。
一路颠簸到了桃花渡外,她跳下马车,见桑柏已经等在门外了。
看萝涩到了,他搓了搓手十分高兴,忙上前迎道:
“萝涩姑娘来啦,快快,您昨个要我备下的食材我都准备好啦!就等你大显身手,彻底俘虏咱世子爷啦”
萝涩心里默默吐槽:他不早就是她的裙下之臣了么?没有她,他连饭都吃不下了,不是这个套路么?
“我说的是海肠粉,可有准备?”
“噢——虽然不知什么用处,不过备下了,按照你昨个说的。可那东西并不好找啊,我托童州码头的蓬莱海商寻来的,没有多少,人都是拿来做鱼饵的,你要这个做什么?”
“那你就不必多问了,晒干碾碎与我便是”
萝涩一边说一边往宅子里的灶房走去,想了想,抿着笑偏首问他:
“你家世子呢?”
“哈哈,早上一起来就坐在饭厅等了,还特意请刘大夫煮了剂开胃茶汤喝了”
“暴饮暴食伤胃,今日不必管他那么多饭,我下热汤面给他——哦对了,府里可以小鸡仔?我那日集市便想抱一窝回去养来生蛋吃,谁想给你们掳了来,你替我寻寻,钱从月例里扣下就好。”
“那等什么时候去!我这就去准备鸡蛋,你提回去便是,费那时间养它们作甚,仔细煮菜伺候世子是顶要紧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见桑柏火急火燎的冲去买鸡蛋,她叹了一声:这娃奴性扎根啦?
迈进灶间,迎面一排姑婆丫鬟,站着整全笔挺的,面上端着三分笑意,见她来了齐齐弯腰拘礼:
“姑娘好!”
萝涩唬了一跳,忙避身不受这礼:“这是做甚么,我又不是你家主子,拜我干啥”
“哎哟我的好姑娘,你这番好手艺对了咱世子的胃口,谁不晓得他是出了名的皇帝舌头,哪有什么看入眼的,跟着你我们都有好日子过,昨个他一高兴,多奖咱们半月月钱哩!”
萝涩笑着摆了摆手:“那也不必如此,我就是个乡下毛丫头,只会炒几个菜,世子爷口味独特,或许吃惯了生猛海鲜,发了兴,才中意乡野粗菜也不一定?”
见她谦虚不傲,言谈举止分明就是个农家小姑娘,这几个婆子也放下心来,纷纷与她亲近:
“谁说不是呢,想一出是一出的,就为难咱们当奴才的”
萝涩笑着不再搭腔,指派了些洗菜、顾火的活儿给她们做。
至于她自个儿便穿上攀臂,把宽袖子眷缚起来,洗了洗手,准备炒菜。
今日她打算给梁叔夜做个毛血旺!
灶台上起了两个大锅,一个萝涩喊了个厨娘掌勺,将莴笋、黄豆芽、鸭血焯熟。
另一个则由她自己看顾,起油锅炸那香辣椒和花椒,等炒出红油来,再放入葱姜蒜爆香,添水煮鱼片、肉片,她接着把莴笋那些倒进锅里,点上红辣油和作料。
最后,她把桑柏准备下的海肠粉拿出来,掰下一点丢进锅里提鲜味,拿只铜盆装了菜,盆下头支着炭火架子,一直沸热着。
“先把这个端去吧”
趁着下人把毛血旺端去的空档,她下了点细面条,只焯水煮熟便捞起,放了些葱花盐,看着清淡的不行,也一并送去了饭厅。
擦了擦手上的油腻手,灶间香气尚未散,萝涩自顾舀了一碗面添上点辣酱伴着吃。
这时候,桑柏便提着一篮子鸡蛋跑了进来,他吸了吸鼻子,不由咽了口唾沫:
“这么香啊”
“给你也留着一些呢,你就着面条吃吧,在锅里”
萝涩见他跑得满头是汗,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儿,便指了指灶台,喊他去吃一些。
本觉着不太好,可跑了一上午实在饿了,且这味道闻着香,色泽看着令人发馋,连世子爷这样刁嘴都叫萝涩的菜收服了,想来味道一定……
哎呀不管了,他要去尝尝!
提着筷子端着碗,他就蹲在灶台边吃着,不由哭唧唧的哽咽,连鼻涕也要出来了!
太好吃了!好辣,好过瘾!
“幸亏今日是面条儿,若换着大米饭,我家公子又要吃撑肚子了……唔,味道真不错”
见别人吃得开心萝涩心里也喜滋滋的,她提起鸡蛋篮子,挎在手腕上,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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